他深深地瞅着她,“我没骗你。”
“魈一门”的武功至阴至寒,要回复功力与正道武功不同,在筋脉不通的状况下反倒回复更快,苍玄看出来了,所以用剧毒的寒药来中和他体内的毒性、封闭他的筋脉。他特意不告诉她无非是……他想留在她身边更久一些,还不够,现在的记忆还不足以支撑分别后的岁月。
浮光可怜兮兮的眨眨眼,“你要赶我走?”
“恐怕不行。”苍玄踩着无声的脚步,出现在两人面前。
浮光心底一跳,若苍玄不出声,他恐怕仍没有发现……苍玄除了医术,武功旧是比当今武林盟主霍天扬还高,而这让他跃跃欲试。
“苍,咱们比试一场可好?”
苍玄呵笑地摇首,“年轻人找老头子我比试,未免胜之不武。”
浮光瞪着他一条皱纹也无的笑脸。老头子?蒙人蒙得太过了吧。
“为何不行?”
苍玄但笑不语,以袖为巾,轻拭着阙掠影额际、颈项的汗珠,单手为梳,打理着她丝滑的秀发,最后还探手理了理她微开的衣襟。
熟悉的酸味又在浮光胸口散开,这两人的默契和亲昵是怎么回事?果真是日久……生情……吗?
“苍?”
苍玄取过小几上的小碗,一口一口喂她,并瞟了眼浮光。
“无相老庄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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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踪我?”
懒懒的嗓音近在耳畔,阙掠影停下刻意放轻的步子,有些惊讶地转身看向应该在前方的目标。
“轻功不错,但仍瞒不过我的耳朵。”浮光指指她身后的药篓。“你不是要去采药?”早他半个时辰离开小屋的她临走前是这么说的。
“我是要。”她同意的点头。
“我记得你是要去薄情峰,”他好意的指点她方向。“往那。”
“谢谢。”他刺目的朗笑让阙掠影眯细猫儿眼。“我也记得你要去凉情峰采野菇野菜,”她指了指方向。“往那。”
啧,他就知道她是来逮他的。“真无趣。”浮光嘟囔。
她冷冷地回以一瞪。“我不需要让你觉得有趣。”
“你就不能装傻吗?”她明知他是要去杀那个上回没死成的无相老头。
“只要你还是我的病人,”阙掠影睨向他耍赖的俊脸。“不能。”
“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成?”摆明了吃定他嘛。
“不成。”
两人所处的是栖云山的绝情峰,山势较忘情峰高些,能将无相山庄别苑内的建筑陈设以及守卫布置一览无遗。
阙掠影一把揪过他的衣襟,要他看看无相山庄别苑内的警戒有多严格。“等半个月后,你断骨长全了,你要怎么找死皆与我无关。”但不是现在,不是他的伤未好的现在。
浮光审视她紧绷的娇容,捂着两颊,大叫:“你担心我?直说嘛。”
她额际爆出青筋,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为什么每回一和他正经点说话都会被转到这个话题来?水眸扫过他欠扁至极的朗笑,她在心底咬牙切齿地不断复诵:打病人非大夫所为,他生病了,他是病人,可能伤在脑子,所以不正常,他是病人、病人……在她二十年的生命中,头一次这么想扁一个人。
浮光嘟着嘴与她讨价还价。“其实,那些三脚猫的守卫我不放在眼底的……”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无相山庄的人当那快死的老头是皇城内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吗?
他举起两手保证道:“这样吧,我保证不会受伤,你在这等会儿,我解决完马上回来。”她还可以在这就近欣赏他的英姿呢。
她压根不信。“那么好解决,你当时会被打成只剩口气在喘?”
呜,真狠,偏偏正中要害!浮光频转十指,害羞地瞟着阙掠影,“那是意外嘛。”
“意外不会发生第二回?”她继续往他的痛处踩。“继任庄主呼声最高的无相青云被喻为当代武学奇才,若不是老庄主不允许他参加武林大会,武林盟主怕要换人做了。”
何况就因老庄主迟迟不立新主,有意角逐庄主宝座的无相门人齐聚别苑内,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垂垂老者,而是一群武艺超群的好手。
浮光嘟声抱怨她压根看不起他。“我才失败过一回,你把我瞧得太扁了吧。”
阙掠影还是冷水一桶接一桶的泼。“被拆成一百零八块没关系吗?剁成肉酱也可以吗?我不是裁缝师,恕我没办法将你缝回原样。”
“我才没这么不济……”完全被看不起,教他的脸往哪摆?
“你就不能承认失败吗?”明明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嗜血,有的只有宛如朗朗皓日的阳光,何苦为“魈一门”卖命至此?
“不能!”浮光笑脸倏然一收,唇角邪魅地勾起,翠眸中露出令人胆寒的利芒,浑身漾着不寒而栗的杀气,他望着她,原先醇厚的嗓音丝滑地流泄。“我、不、能。”
从未见过的神情教她一愕,不自觉地后退,此时的他让她好陌生,他真的是那个与她相处月余、在阳光中带点轻佻的男子吗?她真的有看清过他吗?
突地,远处小兽的低咆声打破两人间无形的张力,浮光瞥向她的身后,“小家伙呢?”
阙掠影神色一凝。“用完午膳后和苍在屋里一块整理药草。”她脚下未耽搁地掠往来声处。
浮光说出两人心底同样的猜测。“大概是瞧见咱们出门,所以跟出来了。”
睇着她发白的芙颜,回想到小家伙老爱缠着人撒娇的模样,浮光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
他的手中从没拥有过什么,有人胆敢动他还握在手中的东西?
算动手的人倒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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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阙掠影拾起地面的枯枝,凌空一划,围住小小白影的一群无相山庄门人被无形的气劲打退数步,吃疼地捂住痛处。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小九尾狐一身漂亮的白毛被血色染湿,小小的胸口插着一根长长的羽箭。
小九尾狐见到她,抬首虚弱地朝她叫了两声,又无力地垂回地面,让她看得怒火更炽。
封住它的穴道,取出装有麻沸散的小瓷瓶,让小九尾狐陷入昏睡后,她才放心地拔出羽箭,在它伤处抹上药膏。
浮光递上自己的外衣让她包裹住小九尾狐,一双翠眸不怀好意地瞧着为首的男人。
见阙掠影抱起小九尾狐就要离开,无相门人甲吠道:“站住!那只九尾灵狐是咱们主子猎到的。”
她将小九尾狐交给浮光抱好,冷眸如箭地射向一双邪淫的眼——正不断上下打量她的男人,厌恶道:“是你伤它的?”
“在下祖父重病,需此灵物延命。”无相猛啧啧有声,惊艳地看着眼前女子,当她只是个因一时不忍的路过之人。美人,真是个美人,只可惜是个破了相的美人!就算他不嫌弃,以他无相世家的身分,顶多只能当个玩物。“灵物人皆可取,还望姑娘别强出头才好。”
浮光暗暗为怀中的小九尾狐输气,望着身前那道掩不住怒气的身影,颇感兴趣地绕高两眉,把找人算帐的事先放在一边,对她会有何反应更感兴趣。
“人皆可取?”阙掠影纤足挑起那柄沾血的羽箭,以指尖拭去犹带温意的血渍,她缓缓抬首,“它是条自主的生命,凭什么为你一己之私葬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