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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目光全都一溜烟地集中到哑巴女子身上。

  司徒无艳由此更加确信,这女子确实与段云罗此时行踪大大有关。

  “你叫什么名字?”司徒无艳问道。

  段云罗弯身,在沙地上写下“绢儿”二字云罗本就是一种丝绢哪……

  “在公主没现身前.你就待在我身边伺候我。”他就不信他没法子从她口中逼出只字片语。

  段云罗一怔,目光就此停留在无艳脸上,他那双漂亮眸子冷得像结了一层冰,让人不寒而栗。

  “不成!不成!”吴嬷嬷第一个反对。

  “为什么不成?”司徒无艳问道。

  “因为……”她是长公主。吴嬷嬷这话说不出口,急得直跳脚。

  “她是长公主奴婢,现下伺候了你,长公主谁伺候?”笑脸将军补了几句。

  “言下之意,便是长公主现下当真是在这座岛上了。”司徒无艳冷笑一声,脸色一凛,那面容益发像是用冰雪雕出来一般。

  “瞧我这张嘴!”笑脸将军马上甩了自个儿一巴掌。

  司徒无艳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在想啥,他们日日夜夜盼望之社稷、江山、地位,他而今是捧在手里等着他们来取了,谁知道这群人居然演出这套欲拒还迎戏码。

  怕是云儿交代了他们什么,是故这些人态度才会如此怪异。

  “我会找出她的。”司徒无艳往前走了一步,回头一见那哑巴姑娘没跟上,双眉旋即一皱,命令道。“还不快过来!”

  段云罗连忙跟上,随着他身后走着。

  “你你你……你走到公主院落做啥?”笑脸将军在后头直跳脚。

  “我日后就住在这里。”司徒无艳脚步未停地说道,脚步仍有些虚浮。

  段云罗回头看了石屋一眼,很想再叫他回到里头再睡上一个时辰,他身子分明仍有不适。她分神担心着他的身子,全然不防司徒无艳竟恶意伸出腿,绊了她一脚,整个人重重跌到地上。

  她双手急着想撑着身子,却不慎让地上砂石给磨破了皮,掌心沁出斑斑血痕。

  段云罗吃痛,可她没忘记自己现不是个哑巴,于是便咬着舌尖,硬生生忍住那道火辣痛楚。

  司徒无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才放了猜疑。

  她果真是个哑巴儿!跌倒了也没吭上一声。

  不过,就算她是个哑巴,只要她知道长公主踪影,他一样能逼问得出来!

  “小心啊!”一群人全都围到长公主身边。

  “全给我滚开!不过就是跌个跤而已,何须如此大惊小怪!”司徒无艳低喝一声,大掌直接拽起婢女袖子,狠扯了两下。

  段云罗心虚怕被看出异状,很快地爬起身。

  “你好大胆子,竟敢如此对待公……”有人看不下去,跳出来说话。

  “公什么?”

  “公主身边的人啊!她与公主情同姐妹啊!”灰虎将军接话道。

  “若是段云罗当真舍不得她受苦,那就叫她快快出来与我见上一面。”司徒无艳冷笑一声,长靴恶意踢了哑巴婢女一回。“还不快走,难道等着我再绊你一脚吗?”

  他脑间之晕眩,提醒他其实应该要好好休息。他板起脸,强忍着不适,继续往前定,其间并唤来了副将,要他领人仔细地搜寻过岛上每处角落。

  段云罗紧跟在司徒无艳身后,低头不敢与任何岛民眼神相接。她知道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一辈子了啊,她又何尝不是呢?可要她在司徒无艳面前承认自己的平凡,总还是得给她一些时间啊……

  第六章

  司徒无艳走进段云罗院落里,才推开主屋大门,一股药草味便朝他扑鼻而来。

  他没在正厅多耽搁,直接走进了她的闺房。闺房里药草香气更甚,他深吸了一口,感觉全身皆沾染了她气息。

  放眼一瞧——东墙伫着一柜书、一只矮药柜,一张褚木色大桌与太师椅。书桌上摆著书籍茶具,几味干燥药草,还有一方端砚与一排笔架。

  司徒无艳走到太师椅前,伸手抚着上头半旧之紫色坐褥。

  他记得自己曾经坐在这里替她磨过墨。她说,他磨的墨色又均又细,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司徒无艳唇角弯弯扬起,眼色也柔了。

  这些事,他原下以为他记得的,没想到竟是沈在记忆最深处。

  司徒无艳执着墨条,瞧得倦了,身子其实也疲惫不堪了,他遂半垂眸,将面庞枕在手臂上。

  段云罗看着司徒无艳每一个动作,心头酸楚着。

  她知道他想起了哪些事,因为那些事她亦是一刻都没忘记过。那些事,她总是在夜阑人静时分,才敢拿出来品味一番,免得灼红双眼被人瞧见……

  段云罗就这么痴痴望着他,连手上的伤口也忘了疼。

  叩叩。

  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段云罗开门接过吴嬷嬷手里木盘——里头有着一碗墨色安神汤药及一碗雪白软粥。

  段云罗才端起木盘,掌心伤口免下了又是一阵刺痛。她揽眉忍着,将木盘端至长桌边,先指指粥,又指指汤药。

  “你要我先用膳,再喝药?”司徒无艳身子也不抬,飞眸瞧人之模样,媚态横生。

  段云罗胸口一紧,很快地点头。

  以前只觉得他好看,可不知道他这双眸子见光之后,神态竟较之以前还惑人,连她都不免看傻眼了。

  “谁替我诊的脉?谁替我开的药方?”司徒无艳问。

  段云罗不语,那欲言又止神态却又什么都说了。

  “是长公主吗?”司徒无艳扶着长桌坐起身,瞪着那汤药,好似她其实藏身在里头一般。

  就在他昏迷时,她曾经来过啊!

  她握过他的手,或者也抚过他脸颊。可她既然来过,又如何能狠得下心来不与他见上一面。

  段云罗默默递过白粥。

  “我不吃。”司徒无艳孩子赌气似地别开眼。

  段云罗左手拿起毛笔,颤抖地写下——

  不吃,坏了身子,不就更见不着长公主了?

  司徒无艳看着那歪斜字体,想着这丫头本该要怨他将她带在身边使唤,怎么却一道怨眼都未曾见着。他心念一动,脱口问道:“长公主跟你提过我?”

  段云罗身子一怔,缓缓地点了头,放下笔管。

  “她都说些什么?”

  一言难尽啊!段云罗摇头。

  “说不出口,就给我写下来——”司徒无艳拽过她的手,硬将毛笔又塞回她手里,牢牢握在她掌间。

  段云罗痛得倒抽了口气,笔管从掌间啪地落在桌面上,染墨笔尖于是留下一滩墨污。

  司徒无艳扯过她手掌,瞪着上头掺着沙土之破血伤口,那是方才他绊她一脚时,她以手掌着地所受之伤吧。

  被他这么扯着,她也没吭声,看来哑巴这事着实不假。

  司徒无艳板起脸,甩开她的手,从怀里掏出一罐药,扔到桌上。

  “拿去涂伤口,省得别人说我虐了你。”

  段云罗拿过药膏,往后退了一步,走至梳妆镜边的铜盆里洗净了手。

  司徒无艳拿起拿起白粥,抿了几口,便端起药一饮而尽。

  那药掺了灵芝及珍珠海草等药材,原是极苦,却没让他皱一下眉。

  他这些年来,还少吃过苦吗?

  能吞得下肚的,就不苦了。

  司徒无艳将药碗才往桌上一搁,却见那个绢儿已经在屋内燃起了两个火盆。屋子不大,很快地便暖了起来,烘得他眼皮也沉了。

  她又拎过一只铜壶,替他倒了杯水。

  司徒无艳口正干着,执着铜杯也饮尽了水。

  半垂眸子里早已是倦意,可他不甘心睡,撑着脸颊扬眸眺着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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