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知道,她第一次走亚马逊河就是我带她走的。”一个男人从营帐中走了出来,他看着亚当露个一笑,慢条斯理的说。
“老孟?”她看到那人惊呼出声,抛下亚当就飞奔过去。
孟克一把抱住她,笑着问候:“丫头,你好啊。”
“你怎么会来的?”她惊喜万分的回抱住这个如兄长一般的男人,仰头看他,“我以为你退休了!”
“亚丽莎来找我,说有个菜鸟想到亚马逊河找你。”孟克笑咪咪的说,“我想说很久没看到你这丫头了,所以就来了。”
什么菜鸟?妈的,这王八蛋果然是故意带着他在雨林里乱绕!
亚当一脸臭黑,见这男人还一直抱着唐琳,一股醋劲上涌,他忍不住伸手将她拉了回来,火大的道:“我话还没说完!”
“什么话?”孟克嘴里咬着一根草,挑眉插嘴。
亚当为之哑口,恼怒的瞪着他,“那不关你的事!”
又是这一句!
唐琳神经一绷,莫名恼火的推开他,冷声道:“他关心我,我的事当然关他的事!你有话就快点说一说,没事就赶快回去,我还要工作!”
他脸色铁青的瞪着她,不懂她为什么又突然生起气来,他大老远从北美跑来,被这家伙在丛林里恶整了两星期,她却赶他回去?
见他一句不吭,她冷着脸背着摄影箱转身走回营帐里,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想一拳打掉那站在营帐门口,名唤孟克的男人脸上的可恶笑容。
***
“丫头,你爱他,对吧?”
星空下,虫呜唧唧。
唐琳一语不发,只是坐在营火旁,低头将箱子里的防潮矽胶一一拿出来烘烤弄干。
孟克也不介意,只是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看着她,好笑的道:“亚丽莎和我说他长得很像萨奇时,我还不信,结果看到他本人,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
“他才不像。”她闷声咕哝着,“萨奇才没他那么胆小上 “我原本也以为他很胆小,一开始他光是看到毛毛虫就吓得脸色发白,一只小水蛭都能让他僵硬发直,我还以为不用一天他就会夹着尾巴跑回去了,没想到他能撑过两星期。”孟克看着她,好奇的问:“他为了你都可以大老远跑来,克服他的恐惧,跟着我在雨林里到处跑了,你到底还在气他什么?”
她摇晃吸湿饱和的粉红色矽胶,它们在炭火的烘烤下逐渐转为干燥的蓝色。
她瞪视着那些从粉红转为蓝色的矽胶,好半晌才开口问:“你觉得他跑来是为了我?”
“不是吗?”
她很想这样想,但上回她这样认为时,那男人几乎是立刻就戳破了她幻想的泡泡……
抿着唇,唐琳抬起眼看他,“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见她一脸不安,孟克挑眉。
“如果我不问,他从来不会主动提自己的事。如果我不说,他也几乎不问我。他始终没说过他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唐琳自嘲的笑,“本来我觉得这样也好,只要他对我好就好了,但是后来……那不够了,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我多说了两句,结果他却回我‘关你什么事’。”
孟克闻言一愣,这才知道下午时,她为什么一听到亚当说到那句话就抓狂了。
他轻笑出声,看着她道:“你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
唐琳窘迫的瞪他一眼。
“既然这样,那就去问啊。”他不在意的笑着说。
“不要。”她转回头,闷声开口。
“胆小鬼。”孟克站起身,笑着丢下这一句,就从营火旁晃回帐篷里去了。
她赌气的拿着铁叉戳着炭火,闷声咕哝,“反正我就是胆小,那又怎么样,胆小又不犯法……”
***
可恶,该死的蚊子!
亚当啪地打死其中一只,却半点无济于事,河岸两旁的雨林里,依然还有成千上百亿这死蚊子的同胞血族。
瞪着坐在船头拿着相机猛拍的女人,他既气又恼,却拿她没办法。
这几天,她始终对他视而不见,整天不是在拍照,就是在清理她的摄影器具,她把相机当宝贝一样揣在怀里,却连一点注意力也不愿意分给他。
什么鬼相机、什么鬼摄影!早知道就不鼓励她重新拿起那东西了!
天知道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这女人根本对他不屑一顾,他大可打包回家把她忘掉算了!
本来他是很想这么做的,但是一想到她可能在下一秒就掉到水中,遇到鳄鱼、食人鱼,或是被蟒蛇吃掉、被食人族砍头,他就连一步也踏不出去。
可恶!她到底在气什么鬼东西?
瞪着她的背影,他不自觉地紧蹙眉头。
就在这时,船艇前方底部突然传来一声碰撞巨响,船身跟着剧烈摇晃起来,唐琳惊呼一声,下一秒就掉进了水里。
他一惊,立刻纵身跳下水,向她游去。
她没事,她甚至自己游回了船旁,他却忍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
“请死的!我受够了!”全身湿得像落汤鸡的亚当,气急败坏的站在船上,火大的道:“你立刻和我一起回去!”
“回去?回去我怎么工作?”她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巴特先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家财万贯,我们这种市井小民是要工作的,要是不工作就没钱,没钱就会没饭吃。回去?不工作没钱我吃什么?你养我啊?”
“好啊,我养你!”他瞪着铜铃大眼火大的说。
“你要养我?”她一顿,停下擦拭相机的工作,杏眼圆睁的瞪着他,“为什么?”
“你不是要我养你?”他恼火的说。
“我没那么说。”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说完后重新低下头,继续用力擦拭相机。“抱歉让你误会了,我有手有脚的,赚的钱还差堪够用。”
“你——”他气得想伸手指她。“你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冷漠的说:“我和你无亲无故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养。何况我们中国老祖先有一句话,‘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自己最好’,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他气到完全说不出话来,真想直接把她敲昏带走算了。
他瞪着她,不懂地为什么要这么顽固?
不肯这样放弃,他咬牙说:“你要怎样才肯放弃继续待在这里?”
“等在这里的工作告一个段落之后。”她淡淡说。
他眼角抽搐着,焦躁的说:“世界上那么多东西好拍,你为什么非得要到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地方来工作?”
她闭上嘴,不再说话,只是专心一意的做她的清理工作,活像那台相机有魔力,多擦几下就会冒出巨大的相机精灵来实现她的愿望似的。
他恼怒的瞪着她,一时间也卯了起来,干脆就一直这样在她面前站着,本得要等她抬头回答他的话。
两人就这样无声对峙着,几分钟过去,唐琳终于受不了的停下动作,却仍是没有抬头。
船艇滑过水面,带起阵阵轻波。
她看着那些水纹,深吸了口气,紧握着船缘,鼓起勇气开口问:“亚当,你爱我吗?”
除了船艇的引擎声和远处的虫呜鸟叫,四处一片寂静。
他没有回答,她心头一抽,几乎就要掉下泪来,却听到他火冒三丈的咆哮出声:“你问这什么鬼问题?!我要是不爱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这里喂蚊子?因为无聊吗?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做!”
唐琳闻言猛地抬起头,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却觉得他帅得和大天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