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突然失火了!
脑中还来不及找出答案,她就被人拉着,在人群之中跌跌撞撞地向前跑。
大火、迷雾、尖叫……惊恐与死亡的气息在她的周遭弥漫着。
她要死了吗?
和肚子里的宝宝一起吗?
如果她现在就死了,那曾经希冀的幸福呢?
千般思绪在她的脑中翻转,然后定格——柳先开那宛若刀雕斧凿般的俊颜尽现,直到她的气息逐渐在大火中变得微弱,那张脸都不曾离去。……
一切是不是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场灾难该不会是老天爷在惩罚她的犹豫不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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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厚实的门被人踢开。
柳先开铁青着一张脸,不顾数十位高阶主管正在看着,他笔直地走向端坐会议室之首的莫撼涛。
没让他有任何说话的机会,柳先开重重的铁拳就挥上了好友的脸庞。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视如亲手足的哥儿们会这样待他,竟然隐瞒了这般重大的消息,完全不让他知道台湾这里出了事。
“她没事了,不是吗?”没有回击,莫撼涛只是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渍,轻描淡写的说:“虽然肺部有些水肿,孩子没了,但她还活着,也没有被毁容。”不告诉他,是因为他认为就算好友知道了也是无益。
他不是医生,没有救治慕花露的本事,再说只差个一天而已,有那么严重吗?
“还活着!”咬着牙重复这三个字,柳先开有着说不出口的心痛。“你以为这样就是没事了吗?”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愤怒和无力。
他知道撼涛只是说得实际了些,并不是真的那么漠不关心,可是听到这样冷淡的说法,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地揪着。
身为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会是怎样的痛呵!那绝不是轻描淡写的“没事”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就算让你知道了,你能更快赶回来吗?又或者你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不幸?”
莫撼涛的说法很实际,实际到柳先开只能咬牙转身。
对,他是不能赶回来,可是只要一想到花露面临危险的惊恐,他就几乎要不能呼吸。
这……就是爱吗?
因为可能失去,这才惊觉她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沁入他的骨血之中,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在这场灾难中走了,他该怎么活下去。
“或者这样也很好,孩子没了,至少可以让你有选择的机会。”望着好友那颓然的背影,莫撼涛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很残忍,可是这也是事实。
他本来就是因为孩子才会头壳坏去的想要结婚,现在孩子没了,他正好可以摆脱掉那个束缚,这样不好吗?
听到他的话,柳先开离去的脚步一顿,然后俐落地在原地画一个圈,他望着莫撼涛的眼神既冷冽又陌生。
一字一句地,他咬着牙道:“你可以想象琦璇怀着孩子在外头,如果遭遇到什么危险,你会是什么感觉吗?”
一句话,让莫撼涛的脸色蓦地一凛,原本没啥表情的脸庞上终于浮现一丝愧疚。
他懂了!
本来他以为好友要结婚只是因为孩子,他没有想过“爱”这个可能。
原来,他和他都一样的愚蠢!
早已爱上了却不自知,只有到事情发生了,才知道原来他们愚蠢得这么可笑。
双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慕撼涛的语气很诚恳。“对不起!”
“你……”望着那不再轻蔑,充满了然的眼神,他还能再苛责什么呢?“算了,我休长假。”
弄清楚自己对慕花露的感觉后,事业再也不是他想要的了。
现在的她,应该很需要自己的陪伴吧!他愿意放下一切去陪伴她,直到她心中的伤痕不再。
爱她!
为什么发现得那么迟呢?
向来聪明绝顶的他,却在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面前变得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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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在白皙的脸庞上划开一条河,伸手,捧着她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柳先开的心似压着千斤巨石一样沉重。
躺在他手心上的泪珠儿,碰击、融合,那宛若滴不尽的泪水彻底揪痛了他的心。
扳过她的脸,可是慕花露却在对上他的眼时阖上自己的眸子,不肯看他。
“你怪我吗?”固执地将她从病床上抱起,让她舒舒适适、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怀里。
她不语,就像是个无心无绪的木人偶似的任由柳先开抱着,但自眼角滑落的泪却滴坠地更凶、更频繁。
“别哭了!”生平头一遭,他的嗓音之中渗着浓浓的温柔,可那温柔却穿透不了她的伤心。
她只是闭着眼,就连睁眼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孩子没了,阿刑为了要救她,走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快、太急,快得让她几乎无法接受。
如果不是她,孩子和阿刑或许都不会死,为什么要选那天去试穿婚纱呢?早一天、晚一天不都很好吗?
“我知道孩子没了你很伤心,可是没关系,我们都还很年轻,以后还可以再把孩子生回来啊!”就像是在哄孩子似的,柳先开温柔地摇着怀中的人儿低喃着。
可是她依然没有回应,不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与她……还有未来吗?
这场婚礼是因为孩子才有的,现在孩子没有了,她与他之间的牵系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吧!
“傻瓜!都说别哭了,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从来不知道束手无策这四个字怎么写,可他却在此时此刻深深地感受到那股子无措。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让她别再伤心,因为她的泪每一滴都像是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胸口上。
可是……他越说,她的泪就落得越凶,让他只能颓然地闭上嘴。
她不说话,他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前她只消动动眉,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的心中在盘算些什么。
可如今她让伤心封闭了自己,也封闭了他看清她心思的能力,这样再也捉不住的感觉,让柳先开心慌极了。
他很想伸手用力地摇摇她,更想要散尽所有属于他的一切,只求她愿意睁开眼来瞧他一眼,可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蓦地收紧了自己的怀抱,将她结结实实地紧紧抱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确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终于……
仿佛听到他心中的呐喊,一直像是个木偶人任人摆布的慕花露突然间有了微微的挣扎。
对于她的举动,他惊喜万分,因为只要有反应就代表她的心还没死绝,也代表了他还有机会。
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机会,事情就有了希望。
低头锁住慕花露那双少了昔日光采的灵眸,他只是热烈的瞧着,没有开口催促,就怕吓着了她。
“我……”数日没有开过口,再加上被浓烟呛伤的喉咙,她的声音就像被卡车辗过一般。
连忙只手端来一杯热水,柳先开小心翼翼地服侍着怀中的人儿,那仿若对待珍宝的模样,让她的心蓦地酸了。
他此时此刻的温柔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如果这样的温柔必须用生命去换得,她又怎能无知无觉的享受下去呢?
她先是因为姊姊才会接近他,然后是阿刑和孩子……这样的包袱好重,重到她无力负荷,只能……
“我……”依然只是一个字,可是经过水的润泽之后,听起来好多了,说起话来也不至于那么疼痛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