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荣祖一边小心观察侄子的面色一边说:“我们殷家虽算不上名门望族,好歹也是上流社会知名人士,又怎能欠钱不还,万一传了出去,让人讹传殷氏出了财务问题就不好。”
“所以?”殷卓望故意装蒜。
“所以我就暂时借用了公司的款子。”殷荣祖不得不直话直说了。“也不过是个小数目,区区一千万算不上什么。”
一千万也是小数目,他出手真阔绰!“那笔款子以什么名目挪用?”
“那笔款子本来要给承办商做订金,就是最近投标的那块新地皮,我已经拖延他们好一阵子了。”殷荣祖面无半点愧色。
沉默半晌后,殷卓望深深吐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帮你想办法。”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卓望,真不愧是我的好侄子。”殷荣祖也终于松一口气,在事情被揭发之前先向卓望自首果然是对的,毕竟是亲人嘛!
看着二叔兴高采烈离去的背影,殷卓望的心情同样惬意,殷氏弄得越乱越好,最好是一发不可收拾。
关上电脑,殷卓望折返回睡房,一个赫然出现在房内的身影让他暗暗吃惊,他半眯起眼,要来的始终避不了!
整理一下思绪,殷卓望大步走往童若蕾身后,在梳妆台前站得直挺的童若蕾正背对着他,面向梳妆台的她透过梳妆镜一瞬也不瞬地盯牢他,她的目光复杂难懂。
想必她来很久了吧,与二叔的对话不知她听进了多少?“若蕾,你找我?”
童若蕾仔细梭巡他的脸,仍旧从容不迫得教人瞧不出半点端倪,她缓缓低垂眼帘,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抚梳妆台上那对漂亮的水晶天鹅,自言自语般轻喃。
“你还记不记得这对天鹅?”
殷卓望的目光沿着她的视线下移,好一对生动精致的水晶天鹅,他不慌不忙从后拥着她的纤腰,俯首在她耳际低柔道。
“那是我与你一起选购的摆设。”他轻啄她的粉颊。“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我会与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就像这对天鹅一样鹣鲽情深。”
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在心中痛苦呐喊。不!那不是你的承诺,那是卓望的!
“我很担心,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镜中的他表情是那样的疑惑不解。
她追问:“公司与二叔的事情,你打算怎样解决?”
“你别担心,我自会处理。”很明显他只是在敷衍了事。
没必要再拐弯抹角,童若蕾说穿。“你处理的方法是不是直接让殷氏倒闭?”
聪明!不过殷卓望不会这么快自揭底牌、招认出来,他还想知道她这颗聪颖的脑袋到底猜到多少。“你是什么意思?”
霍地转身,童若蕾与他面对面四目相投。“两个人的相处最重要是坦诚,我以为我与你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没错。”他微笑点头。
她深深吸一口气,终于直截了当问出来。“你真的是殷卓望吗?”
“老天!”殷卓望夸张地拍一拍额头,然后指着自己的俊脸。“你看清楚这张脸,我不是殷卓望的话,我是谁?”
童若蕾目光一敛,强迫自己冷静地直视他,并清清楚楚道出来。“江卓希。”
“你在胡说什么?”他失笑。
“我找人调查过你。”童若蕾瞅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江卓希,留美华侨,美国J&d的CEO,你不但与卓望长得一模一样,还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
他就知道即使可以瞒骗所有人,却还是瞒不过她!
殷卓望,不,应该是江卓希收敛神色,表情认真的他深不可测,漆黑的眼眸变得幽暗冷飕……
第十章
真面目被识破,江卓希唇边仍泛着笑意,不过却是教人血液凝固的冷笑。“女人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终于得到他的亲口证实,童若蕾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莫名寒意由脚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因为江卓希承认自己的真实身分同时,等于宣判殷卓望的死亡。
“你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冒充卓望回来?”童若蕾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江卓希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备受打击的她,并不打算再隐瞒下去。“我回来是要接手殷卓望的一切。”
她瞠大水眸。“你想要接管殷家与殷氏?”
“没错,还有你这个未婚妻。”他不带半点感情地宣告。
“为什么?”一度以为自己是他最亲密的爱人,原来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
“这一切本该属于我,我只是取回我应得的。”江卓希扯出一抹残酷的笑容。“然后摧毁。”
摧毁?果真如此!童若蕾从他阴郁的眼眸隐约读出他的心思。“你恨殷家,还有卓望?”
“恨吗?”他不禁自嘲地低笑。“我比较喜欢厌恶这个字眼,至于殷卓望,我想是妒忌多于恨吧!”
在他满不在乎的外表底下,不难察觉出丝丝悲凉,到底在孩童时代失去双亲的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造成今天的偏激?“你与卓望真的是孪生兄弟?”
江卓希点头承认。“我本来应该是殷卓希而不是江卓希,是那个比卓望早三分钟出生的哥哥。”
“如果你们真是亲兄弟,为什么你还要摧毁殷家?”她心底的谜团实在太多。
“亲兄弟?”他哑然失笑,神情好不凛冽。“与其说我是殷荣宗夫妇的长子,倒不如说是被他们遗弃的儿子。”
童若蕾顿感虚软无力,双手撑在身后的梳妆台上以承受更多惊人的秘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多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即使是舍弃至亲骨肉。”人性黑暗的一面他看得太多,尤其身处在一个犯罪率极高的罪恶之都。
童若蕾依稀记得卓望五岁前都是在英国长大,殷老爷一度与殷荣宗断绝父子关系,莫非就是那时因生活困顿而卖子求财?
“因此你才要回来报复,亲手摧毁殷家?”
“我只是要让他们尝到一无所有的滋味。”这就是江卓希的最终目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不该牵连其他人!“纵使殷伯父、伯母对不起你,但是殷家其他人是无辜的,你怎能毁了整个殷家?”
“无辜?”江卓希不悦地半眯眼,转身往床边大剌剌地坐下来后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他仿佛听了什么世纪笑话般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不是吗?”铁青脸色的童若蕾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如果见死不救也算是无辜的话。”他收敛笑意,阴郁的俊脸转向窗外,目光落在遥远的某处。
“当年殷老爷不肯承认冯秀姿为媳妇,一怒之下把儿子逐出家门并断绝所有经济支援,可想而知没经济能力的他们生活会有多困苦潦倒,而从小娇生惯养的殷少爷又怎吃得下这般苦头。”他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满脸不屑。
“走投无路的儿子落魄地回家认错求援,可惜殷老爷依旧拒之门外视而不见,而至亲的家人亦幸灾乐祸。”
这就是生于富裕家庭的悲哀,在利欲熏心的权利斗争下不存在任何亲情,可是童若蕾并不希望所爱的男人也是这种人。
“即使如此,他们始终是你的家人。”
江卓希调回目光,双手撑在背后的他表情厌恶至极。“这种凡事往钱看齐,眼中只顾利益不念亲情的家人,我可是无福消受。”
“难怪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其实全都是你的精心策画。”真相永远残酷得教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