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年痴痴的等待,她终于认命了,乖乖的学会了这地方、这时代的语言及生活习惯。她编了个谎言骗杜大娘说自己父母双亡,又迷了路,没地方去,大娘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拜当年曾读过高商之赐,她所学的那点皮毛在这时代还满好用的,她就留在悦来客栈帮忙,勉强能靠自己混口饭吃,不敢流落街头。想来好笑,她在二十世纪时懒得要死,来到这边却和勤劳的阿信有得比。
一开始她语言不通,所有人说的话对她来说都像鸭子听雷,她甚至直到第三个月才真正弄清楚自己来到唐朝,第四个月才搞清楚玉泉镇位在何方——其实她现在还是有些不清楚,只知道好像大概在甘肃和陕西交界附近的山脚下,离长安还远得很呢。不过玉泉镇刚好位处官道上,所以悦来客栈的生意还算不错,常见一些商旅来往,因此她才会从客人们的谈话中知道玉泉镇大概的位置。
但是,就算知道位置又如何啊?她又不能跑去现在的台湾,这时候的宝岛上有没有人还不知道呢。刚开始她还会想为什么是她掉回唐朝,现在她早已不再去思考这种无用的问题了。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能怎样?
只不过......冬月望着窗外的月亮又叹了口气,她现在倒是很怀念电动按摩椅和电热水器,她的骨头快散掉了!
杜大娘,闺名念秋,年龄不详——不过看起来只有三十左右——自称是个寡妇,而且还是个风韵十足的俏寡妇。柳眉、凤眼、丰胸、细腰,加上那吹弹可破的水滑肌肤,悦来客栈想生意不好都很难,不过却没人敢占她便宜,原因无他,只不过杜大娘刚好也有一身好功夫,再加上那像辣椒般的脾气,一般人可没那胆子给自己找麻烦。
还没四更天,冬月就自动起来打水烧饭。其实她事情本来没这么多的,不过刚好跑堂的石头回乡探亲,厨房的刘叔去探望朋友,大娘则有事出了远门,所以这三天来就只有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她都快忙翻了。最扯的是,她简直不敢相信那几个没良心的人竟然放心将她一个姑娘家留在这里,要是遇到有人白吃白住或是其他麻烦怎么办?真是的!
才说着呢,麻烦就找上门来,如雷般的敲门声是又急又响。敢这样敲门的,除了周兴贵那痞子,大概也没别人了。
果不其然,她门一开,就见周兴贵色眯味的双眼直往她身上瞄。冬月将厌恶压在心底,露出笑脸应道:“周少爷那么早来用饭啊?”
“是啊是啊,我快马从长安赶回来,就是为了要吃念秋煮的粥,我可想念得紧哪。”
“不好意思,大娘出门了。”她一脸笑意的回答,心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什么吃粥?她看是吃大娘豆腐还差不多!
周兴贵踏前一步,“没关系,大娘不在,你煮的也行。”他双眼直望着冬月的衣领。冬月的衣着虽不像京城的仕女和杜念秋那般养眼,但身材可也挺有看头的,就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周兴贵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一副大色狼的模样。
冬月拚命忍住想K他两拳的念头,努力维持笑容道:“那你坐一会儿,我先去盛一碗来。”王八蛋!若不是看在这痞子在镇上还小有势力,悦来客栈还得做生意,不能不给他点面子,要不然她早就海K他一顿了。
“冬月妹,你先别忙。”他伸手就要抓住她。
冬月反应很快的往后一缩,忍不住抖落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周少爷,秦冬月没这么大的福气。”还妹妹咧,有够恶心的!
“别那么见外嘛!”周兴贵误把发抖当害怕,见四下无人,色心一起,便想乘机吃她豆腐。
眼看他一副恶虎扑羊的架势,冬月俏脸一寒,大脚早准备好,就等他一近身,先端他宝贝再说。岂料那周兴贵脚才踏出,整个人突然就向后摔个四脚朝天。冬月眨眨眼,顾不得那大色狼死猪般的哀号,忙着看向四周,却不见有人。
冬月奇怪的收回视线,假好心的问,“周少爷,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是因为长途劳累,腿有点僵。”周兴贵很快的爬起来,忙着挽救自己的面子。
“需不需要请王大夫来帮你看看?”
“不用了,不用了!”周兴贵忙不迭的回答。摔个跤就去看大夫,他会被镇上的人笑死的。
“真的不用?我看我还是——”冬月担心地蹙起秀眉,事实上心底早笑翻天了。
“不用,真的不用。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明天有空再来。”周兴贵怕她真把王大夫给叫来,连粥也不吃了,挥挥手落荒而逃。
等他走远了,她才噗哧一声笑出来。
“冬月,你做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杜念秋才进门就见冬月一脸笑意。
“大娘你回来啦。啊,原来方才是你!”她就想,周痞子表明是向前扑的身子怎会往后倒,原来是大娘动的手脚。
“什么东西是我啊?”杜念秋娇滴滴的声音疑惑的响起。
“咦,方才把周少爷弄跌倒的不是你吗?”
“我才刚到啊!”走在前面的可是大师兄孟真,难道......杜念秋柳眉一挑,“冬月,刚才周兴贵是不是又占你便宜?”
“是啊,可是他跌了一跤。”奇怪,如果不是大娘,那整周兴贵的是谁啊?
杜念秋了解的一笑,难怪刚才进门前见大师兄皱着眉头迳自往后头去,她还以为那家伙真对冬月没兴趣呢!打去年将这丫头丢给她后,大师兄就对这丫头不闻不问,若不是这次他送她回来遇到这件事,她可还看不出来咧!
“我说冬月,你待会有事没?”
“有啊,怎么会没有!一号房的书生今天早上要离开,三号房的夫妇要送早膳上去,再过一个时辰还得打洗脸水给六号房的陈老板,我还答应了刘叔替他去买两斤猪肉回来,他三天前说是今天回来呢。还有石头也说——”冬月一件件的数给她听。
“好了好了,你停一停。”杜念秋扶着额头,老天爷,这丫头哪来这么多的事情?她想想,突然觉得不对,“等等!你是说刘叔和石头这三天也不在?”
冬月还没点头,门外又溜进来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
“大娘,你叫我啊?”
“回来了。”冬月对大娘笑了笑,指着那看起来皮皮的少年。
“你这小子这三天给我死到哪里去了?”杜念秋手一伸就拽住他的耳朵,火大的娇斥着。
“哎哟!痛痛痛痛......我回乡探亲啦!是你叫我回去的啊!”石头痛得大呼小叫,“冬月姊,救人啦!痛死我了!”
见他那副可怜样,冬月提醒杜念秋,“大娘,你不是有事要交代我?”
“什么?哦,对了,你那些事情我会叫石头做,你先弄些饭菜到后院竹轩去。”
“好。”冬月应了一声,对石头使了个“无能为力”的眼神,便转进厨房忙去。
杜念秋见她进了厨房,这才压声音继续算帐,“说,你这颗石头什么时候有了亲人可探,我怎么不知道?”
“我哪来的亲人啊,刚才是因为冬月姊在才这么说的啦。是你三天前叫我送信去京城给二师兄和三师兄,你忘了?”
石头一脸冤枉,“快放手啦,耳朵都快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