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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你的来意!”守卫命令的声音十分有力,所有在城墙上的人也瞄准了目标:那群骑士。

  位于最前面的骑士没有举起属于自己的旗帜,但他深蓝色外套下面的上衣有着雷家的标记,身下的灰色骏马有着明显的黑色斑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卡罗特伯爵著名的马厩,而马上昂贵的鞍具则是由精致的西班牙皮革和闪亮的白银所组成的。

  “我是雷拓宾爵士,”骑士大声说道。“卡罗特伯爵雷伯特之子,葛莱摩伯爵鲍麦威的随从,以及费洛杰爵士的家臣!”

  当他拉下马鞍上的一串皮革和金属制品时,坐骑抬起了前脚,御赐铃铛同时发出的声响也表明了国王的重视。

  “听着!我有紧急事务要禀告国王!”

  两声喇叭声发出,接着外城的升降闸门像巨兽的嘴一样缓缓打开。一群穿着三只守备红狮图样外衣,武装齐全的皇家守卫从黑暗的城堡内部中骑了出来。

  他们来到这群人的身边,护送他们穿过入口、第二道闸门,然后经过石桥,通往固若金汤的外堡。

  一行人并排着前进,由雷拓宾爵士和寇裴恩队长领头。来到主堡的入口时,一群人停了下来,裴恩转向拓宾。“我还是觉得应该知会麦威爵爷一声。他应该要知道洛杰爵士失踪的事,毕竟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而且麦威爵爷也非常有权势。他会不计一切找到洛杰爵士的。”

  “国王必须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拓宾的声调冷漠而简洁,暗示他不接受任何异议。然后他下马,显然很不喜欢跟一群人在一起枯等,并从人群中穿过,他的身高和态度让人群有如被摩西分开的红海一般,让出一条路来。

  裴恩挫折地磨着牙,试着跟上他,将坐骑、手下和带他们来到主堡的护卫留在后面。

  拓宾一次跨两阶,来到门口,推开门走进去,蓝色的披风飞扬着,西班牙皮靴踏在入口大厅的石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裴恩跑上门前的阶梯,闪身侧进巨大的门扉里,迅速跟上拓宾和一个唠叨着要意志坚决的拓宾爵士听自己说话的皇宫侍仆。

  “现在别吵!”拓宾咆哮着,不理会那个人的恳求,穿过城堡,走向这处夏宫中的国王私人居所。“我有急事要找国王。”

  “可是,爵爷……”当拓宾快步走到国王的房间时,那名仆人用一股突如其来的精力,冲到他面前,试图挡住路。

  裴恩的大手搭上拓宾的肩膀。他停住,转过身,表情充满愤怒。

  “也许我们该听听这家伙的话,拓宾。”裴恩朝两名站在房门口的彪形大汉点点头。两名守护身上的武器并不大,但绝对致命:一支弩和一把出鞘的剑。“拜托,老弟,听着!”他急促地低语。“在你害我们两个人头落地之前,先听他怎么说!”

  “国王出去打猎了,骑士先生。”那个可怜的仆人喘气着说,因为跟上两名骑士跨大和急促的步伐而气喘不已。他又喘了一口气,苍白的手压在穿着皇家标帜,上下起伏着的胸膛。“他今早在蓝诺伯爵和皇家驯鹰师的陪同下离开了,未来两天都不会回来。”

  拓宾抱怨了些什么,握紧拳头,并低声诅咒。

  裴恩又试了一次。“拜托,拓宾,我们现在去找麦威爵爷吧!”

  “不行,”拓宾顽固地摇头,严厉地看着裴恩。“叫手下去找守卫队长,要他准备个地方。我们在这里等国王回来。”

  第六章

  你为何心伤

  孤独 而苍白地徘徊着的武士呀?

  我在河畔的草原上邂逅了一位少女,

  风华绝代,美若天仙,

  长发飘逸,莲步轻移,

  眼中充满了狂野。

  ——约翰.济慈“无情的美丽少女”

  言语不肯从他的喉咙里出来。

  洛杰躺在枕头上,想要找回失去的声音。要是他开口太快,出来的声音会扭曲而低沉,像是撞上岩石的水花所发出的声音;但如果他慢慢地说,声音会慢慢地爬出来,破碎而潦草,最后还是不能组成有意义的句子,即使他能感觉到那些字句就在胸口那里徘徊着,然后又缩了回去。

  他用力在坚硬的地面上槌了一拳,然后因为疼痛而紧闭起眼睛,耳边澎湃着流窜过全身、几乎已成为血液之一部分的怒火。

  他,一个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只能跛着脚前进的残废,就这样躺在这间小屋里。他一向相信自己可以对付任何敌人,因为无论在战场或是比赛中,他总是这么做的。他一直有着身为骑士的自信,因为每一个在战争中存活的人,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有这样坚定的信念:他们是无敌的。

  他不是无敌的。现实迅速而严酷地在他眼前展现,苦涩到难以下咽,它的味道就像是每个有自尊的人都憎恶的那种东西:懦弱。

  因此他躺在那里好一会儿,信心动摇着,心中充满着自我厌恶和自怜。被击败的感觉从他自尊内部的裂缝开始滋长,迅速地吞噬掉整颗心和脑,然后钻出表皮,让他因耻辱及愤怒而颤抖,眼睛羞愧地发热,恍如将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了。

  像他这种男人不应该有任何感觉的。骄傲而强壮、骁勇善战;这才是男人。

  然后她走进屋子,任何时候都不会比此刻更糟了。

  “早安,英格兰佬。”她用完好的眼睛看着他,一手插着腰,骄傲地站着。“你果然还是躺在这里。”

  他不为所动,只是看着她,明亮的声音充满生气,而不久之前他还感觉到阴暗情绪却还笼罩在自己身上。那只猪跟在她的脚跟后喷着鼻息,她用手上拿的木棒将它挥开。

  “我带了这个给你。”她递出木棒。

  他这才注意到那并不是那根干草叉。那看起来像是一根长而坚固的榆木树枝,顶端有一个v字形的分岔。

  “这是拐杖。”她解释道,仿佛他没有半点脑筋可以猜到似的。

  “别朝我皱眉头,一副打算将我放到油锅里炸似的,英格兰佬。你不能说话,所以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说的话。要是你不希望我对你解释我的行为和想法,就点点头、举起手,或者做点类似的动作,让我知道你了解了。”

  她是个大胆又多话的小女巫,因为她现在没有那根干草叉可以为自己壮胆。心里某个邪恶的部分怀疑:要是他跳起来,对她咆哮,她会怎么做。

  当他没有接过那根拐杖时,她说:“外面的天气很暖和,阳光灿烂,你该出来看看。”

  他先是没有反应,但最后还是摇摇头。

  她撅起嘴,沉思一会儿,刚刚的勇气似乎消失了。

  “要是你打算到附近看看,会需要这个的。既然我没办法强迫你用,只好把它留在这里。”她将拐杖斜倚着墙,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厌恶地发现,那似乎是怜悯的目光。然后她转过身,那只猪不耐地绕着她的裙边打转,跟着她走出门口。

  他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坐了多久,瞪着拐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折断它或是使用它。然后他转过头,对每样东西发脾气。他用背靠着墙,手放在弯起的膝盖,畏缩了一下,将受伤的腿往外伸直。

  接着他转过身,审视着那根拐杖。它并不会说话,但他发誓他听到它不停地对他喊着:懦夫……懦夫……懦夫……

  他骂自己傻瓜,那只是根木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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