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克林的下巴垮下。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马匹,你自己也需要它。”他渴望地盯着麦格的马。“如果它死了,我永远赔不起。”
“步兵的马匹不像骑兵那么重要,我还有其它马匹可用。‘梭尔’能够安全返回,但是,如果不幸发生,我会接受你领到的任何抚恤金。”麦格卸下他的马鞍。“如果一切都很顺利,你可以在抵达巴黎时把它交还给我,如果我没有到达,它就是你的了。”
“你让我不可能拒绝。”克林露出稚气的笑。“你真是一个好人,老杨。”
麦格把装备栘到另一匹马的背上时,忍不注猜想,如果孟克林知道他对可玲的感觉,是不是会如此愉悦?他可能根本不在乎,因为他完全不必怀疑他妻子的忠贞。
麦格骑入黑夜之中,为了可玲,他已经尽他的最大能力协助她的丈夫,其它的一切都操纵在上帝手中了。
第六章
战争已经持续好几天,可玲和一个女仆坐在餐厅里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莫查理的随从威利出现在她们面前。他的面孔憔悴,被炮灰沾得一片漆黑,除了右臂包扎着绷带之外,并没有其它伤痕。“有什么消息吗?”可玲立刻问道。
“我们赢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争。你丈夫没有受伤,但是莫上尉受伤了。我回来通知他的妻子。”
“她带着小孩去安特卫普了。他的伤势严重吗?”
“ 一颗炮弹炸碎他的左臂。他被击落马背,差点死掉,幸好有你丈夫,夫人。孟上尉掉转马头,救起他,带着他返回我们的阵线。”
感谢克林无畏的勇气。“我必须带查理回家。你有力气现在就带我去找他,或者,你需要先休息一阵子?”
威利露出惊慌的神情。“我有足够的力气,但是,我不能带你去滑铁卢,夫人。村里的每一间房子都挤满垂死的男人,不适合女士前往。”
“我答应过安妮我会照顾查理,而且我一定会做到。”她平静地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可玲穿着长裤、带着医药箱,骑着“西撒”跟随威利离开,马夫伊特则驾着小车携带毛毯等用品殿后。
滑铁卢距离布鲁塞尔只有十多英里,平常是风光明媚的乡村景色,现在却变成最恐怖的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们在午夜之后抵达目的地。可玲跟随威利前往暂时充当医院的民房。查理清醒地躺在一个小房间里,显然置身痛楚中。看到她时,他沙哑地说道:“什么风把你吹来这里,可玲?”
“我来充当安妮的替身。在战况似乎不利时,有朋友提议带她和小孩前往安特卫普,等危险结束后再回家。我答应她会好好照顾你。这表示我会给你一个吻,虽然比不上安妮的,还是请你将就一下吧。”她俯身亲吻他的额头。 “我们来带你回家。”
他无力地微笑。 “我很想回家。我相信马上就轮到我被宰割了。等去掉我的手臂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
他闭上眼睛。她审视他憔悴的脸孔,满意地点个头。他的左臂一定得切除,只要没有感染细菌,很快就会痊愈。
她轻声告诉威利。 “既然我们得在这里等候一阵子,你何不乘机去躺一下?”
他揉揉睑孔。 “好主意。我注意到隔壁房间里有个空位。我会在那里休息,直到你们准备离开。”
几分钟之后,一个稚气的声音喃喃说道:“夫人,你可以......可以拿水给我喝吗,麻烦你?””那个年轻的男孩躺在邻杨上,头上缠着绷带,左边的肩膀上也是。
“当然可以。”她走过去寻找水壶和杯子,然后四处倒水给病患暍。克林的声音突然传来。
她抬起头,看到丈夫站在门口。他肮脏而疲惫,但完好无恙。 “我真是高兴看到你。”她站起身子,定向他。 “我来带查理返回布鲁塞尔。”
“太好了。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克林伸臂环住她。 “老天爷,多么惨烈的战斗啊!每一个人都累垮了。”他拉近她,把下巴靠在她的秀发上,然后放开她。
“你真的是刀枪下入,”可玲说道。 “威利告诉我是你救了查理。”
“这完全必须归功于杨麦格坚持我骑他的马。那个下午,我们深入敌区,撤退时经过泥泞之地,如果我骑的是‘乌诺’或‘杜欧’ ,法军一定会抓到我。”
他扮个苦脸,伸手扒过凌乱的头发。 “波森就遭遇到那种命运,他和我一样,不愿意拿最好的马匹去冒险,所以骑的是二等的马,被陷在泥淖之中,死于敌人之手。因为杨麦格的马匹神骏无比,我才能逃过一劫,又救回查理一命。”
“那么,我非常高兴麦格坚持你换马。”她犹豫片刻。 “你知道他在战场上的情况吗?”她问道。
“完全不知道。”克林皱起眉头。 “你骑‘西撒’来这里吗?如果是,我要骑它,你可以骑‘梭尔’返回布鲁塞尔,因为我们明天就会去追赶法军。我需要换一匹马。”
可玲形容‘西撒’的所在,以便克林可以顺利找到它。“战争结束了吗?”
她的丈夫耸耸肩膀。 “如果拿破仑设法召集残余的军队,就可能必须再打一仗。”
“老天爷,希望不要。”她说道,瞥视四周受伤的男人。
“或许不会吧!在抵达巴黎之前,我无法想象会再见到你。好好保重。”克林心不在焉地亲吻她的脸颊,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查理被送上手术台,顺利地切除手肘以下的左臂。
“贺医生,我要带他返回布鲁塞尔。可以吗?”可玲询问也是她朋友的外科医生。
“他待在那里会比待在这里好,”医生说道。 “给他一些镇静剂,让他在旅途上不会太痛苦。你知道如何更换纱布吧?”
“我知道,而且布鲁塞尔也有很多熟识的医生。”
贺医生大笑,神情轻快不少。 “相信你一定找得到。莫查理是个幸运的男人——他会得到第一流的照顾。”
医生返回手术台,可玲指示看护兵把查理送回他先前的病杨。喂过查理喝下镇静剂之后,她坐下来等候药效发作。几分钟之后,她再次听到一个令人惊讶的男人声音。 “可玲?”
她抬起视线。 “肯尼!”她站起身子,握住他的手。他的制服已经无法辨认,脸上也包着纱布,但是,显然没有大碍。“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
“你来这里找你丈夫吗?”
“不是,克林没事。莫查理受伤了,我要带他返回布鲁塞尔。他失去他的左下臂,但是,其他情况都很好。”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你......你知道任何有关杨麦格的消息吗?”
肯尼变得严肃。“我就是来这里寻找他。他没有跟他的部队在一起,也没有在其它临时医院里。”
这是可玲最害怕听到的消息。她伸手按住嘴巴。她或许不应该如此关心麦格,但是,她就是无法控制自己。
看到可玲的神情,肯尼连忙说道:“麦格可能还活着躺在战场的某处,所以仍然有希望。”
她皱起眉头。“那里还有许多伤员吗?”
“作战了十个小时之后,威灵顿的军队彻底瘫痪,都睡得像死人一样了。”肯尼沉重地说道。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麦格,我也会大睡一场。”他自言自语地补充道:“我欠他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