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就不在嘛!”小楼闻言,气恼的冲回去。
谁知门外没多久又来了另一批人,听闻了先前那范阳的大老粗说的话,也跟着起哄要她开门。
跟着有人要大家静一静,然后在门外温言对小楼道:“姑娘,你开门让人提酒,咱们几位兄弟不会坑你的。小弟是房丞相府派来的,几位大臣正等着饮酒,烦请姑娘通融通融,事后我会向蓝师傅说明的。”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小楼想想若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她刚刚从门缝偷偷瞧了瞧,门外并没有她识得的人,心想应该没关系吧,于是便开了门让人进酒坊提货。
那范阳来的大老粗没好气的直瞪着小楼,不过在提了酒后也乖乖的走了。
只是小楼没想到的是,她不认得那些提酒的人,却有几位觉得她很面熟!
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那房丞相府的下人。但他直觉太武侯爷的千金早已随着冷二爷一同失了踪,不太可能出现在长安才对,便以为她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回府后又忍不住向旁人提及,说是见着了一位和冷二爷的媳妇很像的姑娘。谁知这事儿却让一旁有心的人听了去,赶忙回报自家主人。
“爷,此事该当如何?”
“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派人去把那蓝家酒坊的姑娘杀了。”酒酣耳热之际,那大臣不动声色的低声下今,口吻轻松得像是捏死一只蚂蚁。
风云阁已灭,冷如风已死,只要那丫头也死了,就不怕她去找她爹求救,一切便真的风平浪静。他这边这一派将大权在握,到时权位、名利、财富,哪样不能手到擒来!
不是他卑鄙,对冷如风暗算偷袭,只是冷如风太不识时务了。长安城里多数官员皆有把柄落在冷如风手中,早已对风云阁忌惮已久;此次不动手,难道还真让那狗头军师出了长安,从背后捅他们一刀不成?
只有死人才能闭上嘴,让秘密永远是秘密!
花钱请杀手暗算冷如风的是他没错,但长安城里,除了那仍在苟延残喘、躺在病床上的魏征,哪一个人不是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圣上也只是震怒一、两个月就忘了。
所以说,他不过是干了件人人想做,却人人不敢做的事而已。只是除掉个碍眼的虱子而已,没啥大不了的。
环顾席间一个个位高权重的大臣,他挂上笑脸,举杯起身道:“房丞相,咱们再来!我王平祝丞相福如东海、寿出南山……”
觥筹交错中,不知多少忠义之士,因着利害关系,就被这些人所牺牲了!
最终,好好一个大唐就这样,被这些权臣为了争权夺利给玩掉了。
第九章
小楼嘟嘟嚷嚷地一会儿洗衣晒被,一会儿酿酒擦缸,一会儿又扫地洗碗,整日下来,忙得像个陀螺似的,从酒坊东边转到酒坊西边,再从酒坊西边又转回酒坊东边去。
她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冷如风跟在她后头,时时刻刻既心疼又害怕,怕她走路不看路,老是跌跌撞撞;心疼她本来一位大小姐,如今却得像个村姑般操劳家务。倒是她自个儿似是不以为苦,不见她抱怨。
但那些劳动还是挺累的,每每见她面露倦容,他就不舍。
就像此刻,她终于打理好大部分的事,才坐在庭院石上稍稍歇息,没一会儿便倚在树干上打起瞌睡来了。
他才想偷偷接近她,却见竟然有一蒙面黑衣人翻墙进来,鬼鬼祟祟的靠近小楼。
哪里来的小偷?
冷如风才在狐疑,却惊见那家伙袖里藏刀,未等那人靠近小楼三尺,他便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他。
他施起轻功将那人带回去给靳雷盘查,然后又如幽灵般回到蓝家酒坊。
怎知石上大树下已没了小楼踪影,他慌张的忙快速将前前后后搜了一遍,没见着人,却听到屋后远处传来她的尖叫声。
“救命啊!杀人啊!放火啊!”小楼抓着裙摆在梨树林里东躲西藏,没水准的失声怪叫。
也不知那两位杀手是不是被她刺耳的尖叫给叫傻了,只见他们虽拿着刀剑追杀她,东划一剑、西砍一刀,却总是让小楼惊险的躲过。
冷如风见状,吓得脸都白了,急急窜了过去。
才一进梨树林,他就发现其中另有文章。这十几棵梨树看似栽植杂乱,实则暗藏阵法;
幸而他自小便精通五行八卦,忙左弯右拐踏至生门,在千均一发之际将小楼从刀下抓到怀中。
“啊──”小楼突然被人拦腰抱住,只一个劲儿的尖叫;待瞧清抓她的人是上次那面具怪侠,忙紧紧抱住人家脖子,死不肯放。
冷如风忍痛以左手抱住她的腰,右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白扇,靠着阵式,刷刷刷连挥三下,就宰了那两名杀手。
搞定之后,他紧紧抱着小楼,将仍在发抖的她拖出梨树林。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他柔声安抚着她,要她别怕。
小楼闻声,却在他怀中一僵。不可能的,那声音……不,他怎么可能是……冷如风也警觉到要糟,见她要抬头,他硬将她头按回胸前,再刻意压低声音道:“别动!”
小楼头被他按得动都不能动,但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中却更加怀疑,只得闷声对着他的胸膛问:“你是谁?”
“你不认识。”他僵硬的回答。
她不相信,只再问一遍:“你是谁?”
这次,他不肯回答。小楼在他怀中颤抖得更厉害。
“是你,对不对?”她声音透着怒气。
“不是。”他喉头梗着个硬块,再度否认。
小楼气得都快哭出来了,“我再问一遍,你是谁?”
“我谁都不是!”他狠心的回答,这句话却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这么一句,她再确定不过了。这个该死的男人,竟然这样框她!
小楼声泪俱下,气得在他怀中大骂:“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你敢对天发誓说你不是我嫁的那个男人?有胆你就再告诉我你不是,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你!说啊,你说啊!”
冷如风全身僵硬,一咬牙就要再度否认。
“我不──”听他还真的死不承认,小楼气得隔着衣料张嘴狠狠的咬他胸膛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冷如风闷哼一声,按着她后脑的手依然没有松开。
过了一会儿,反倒是小楼先行松了口,哇的一声抱着他哭了出来。
他只能抱着她,让她哭个痛快,其他什么他无法做。他不能承认他是谁,不能给她任何承诺,甚至不能告诉她,他爱她……当小楼哭到累了、倦了,冷如风深吸口气,痛苦的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他已经死了,你把他忘了。你听到没有?把他忘了!”
“不要,我不要!你骗我!你骗我!”她闻言害怕的紧紧抱着他,更不肯放。
他却点了她的睡穴,拉下她的小手,将她抱回屋子里,绝然离去。
小楼转醒时已是黄昏时分,她慌忙的跑出屋子,见后院并没有任何尸首。
不,她不愿就这样放弃,她不相信方才一切都是在作梦,她明明抱住他的,那不是梦!
绝对不是!
小楼照着师傅教的步伐踏进梨树林里,果真在几棵树上找到刀剑砍过的痕迹。
她摸着那些刀痕,一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
那不是梦,他还活着,小胡子还活着!
想也没想,她站起身就往屋外跑去。
她要去风云阁,他一定在那里,那闹鬼的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