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忙着赚钱,但好歹也抽空吸收一下最新的名人八卦新闻吧。”季碔见哥哥一脸茫然,索性起身,从客厅的书报架上拿了一本杂志坐回餐桌。“我不是警告过你离夏禹岚远一点?”
“什么?”季竮看到封面时不觉全身发冷,扫视过内容之后更是令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不会吧?我跟她……连一起吃饭这么简单的事也能编
出故事?”
“都拍到你们牵手拥抱的照片了,这可不是‘瞎编’两字就能解释清楚的。”
“我……那是她突然冲过来,我根本来不及闪。”季竮翻得用力,差点把书页都扯下来了。
但不管季竮怎么解释,那刻意抓暧昧角度拍摄的照片,看起来不但不像在挣脱,反而像极了热恋中男女的亲昵互动,加上煽情的文字,要说没什么,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季竮强迫自己浏览内容,最后气急败坏的摔书大骂:
“这根本是胡诌!我一定要告!明天请刘律师过来一趟。”
季碔叹了口气。虽然他相信哥哥,但家人的信任根本敌不过舆论,情势的无法掌控实在令人忧心。
“理论家几天记者一定会紧迫钉人守在家门口,你还是低调点好。不过……我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大不了我不出门了。”他认真的说。
季碔看着他,还没开口,对面的煦晴突然说话了。“泱泱那……你该亲自解释一下吧。”
“当然,我正准备──”一转头,刚好看见梅婶端着没有动过的饭菜走进来。“梅婶,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嗯,这是……壕小姐的中餐。”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餐盘上摆放整齐的食物,除了汤碗是空的,其它根本没有动过。
“她根本没吃嘛。”
“是啊,这几天都是这样。”梅婶叹了口气,眉头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什么意思?”
“她不只吃得少,好像连觉都没有睡好。画室里总是灯火通明,有时候送点心过去,她不是站在画布前发呆,就是在喃喃自语,一个人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然……就是坐在花园的矮墙上晒太阳。这样下去,我怕她身体会受不了。”
梅婶是季家几十年的老佣人,一向话不多,但这回泱泱能让她这么担心,状况肯定超乎想像的严重。
“既然她只喝汤,梅婶,那就麻烦你多准备些营养的食材熬煮,好吗?”
“放心,今天煦晴小姐煮了补气补身的鸡汤,我已经送过去了。”
“谢谢你。”季竮感激的回头对煦晴说完,立刻举步往后院走去。
季竮离开餐桌后便直接进了厨房,选择从侧门的捷径到仓库改建的画室去。
走在铺着碎石子的花园小径,晚风拂面,空气里夹杂着淡淡花香,长春藤沿着木架攀爬,在月色的照耀下透出一股幽暗的神秘气息。
季竮无心驻足欣赏这夜的美景。
他双眼直盯着不远处由画室透出来的光亮。虽然泱泱已经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但因为怕打扰她作画,他鲜少到这走动。原本以为同住一个屋檐下能有较多的互动,没想到现在连见她一面都成了奢想。
“泱泱,是我。”来到屋前,季竮想都不想,礼貌的在门上敲了两下后便推门进屋。
迎面扑来是浓浓的油彩味,房里的摆设一如泱泱先前住过的屋子,杂乱中却有着属于她自己的规则。
季竮环顾四周,目光不自觉被一张钉在墙上的超大画布吸引。
他慢慢走到它前面,仰头看着。
远看时,映入眼帘的是深浅不一的黑灰色系,巨大且透着沉重的窒息感,像是飓风又像是漩涡;但细看之后,便会发现在那浓郁的深色调下,其实隐藏着丰富的渐层缤纷色彩,从黑中游离出来的紫灰、紫蓝、蓝绿……还有从灰中分离出各种不同层次的白……扩散成一个蒙胧的形影。
季竮望着,瞬间被那满满的色彩给迷炫,不自觉伸出手。
“不准碰。”
泱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季竮转头搜寻,最后在画的正后方、一个银色铝梯上看见她手捧咖啡,坐在上头。
“这是……你的新作品?”他语气中带着兴奋。
“你来干什么?”泱泱一口喝光咖啡,迅速下了铝梯。
“我……”他觉得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件极愚蠢的事,于是转移话题:“梅婶说……你好几天没吃饭,我担心,所以来看看。”
“我还没画完,不会把自己饿死。”他的关心立刻化解了泱泱的敌意,她原本犀利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你干嘛在这浪费时间,今晚没约会吗?”
“什么约会?”
“你不用紧迫钉人,我已经签了约,一定会在期间内交出作品。”她低头看着手指上沾染的油彩,然后慌乱的往脏牛仔裤上擦。
“我担心的不是画,而是你的身体。”季竮靠近,视线在她脸上搜寻。“你的身体怎么负荷得了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看你瘦成什么样子,还有那个黑眼圈,你究竟有没有睡觉啊?”
“你烦不烦!我一画起来就是这样。这是我的生活方式,你管不着。”
“虽然合约中只注明画买卖的部分,但你别忘了,任何影响你作画的阻碍,我都有义务要扫除。”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来烦我。”
“我怎么了?”他抓住她的手,想起自己是来解释那则荒谬的绯闻。“如果你指的是夏禹岚……没错,她曾是我的未婚妻,这件事我已经对你坦承过了,而且早已事过境迁。”
“以前的是结束了,但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旧情复燃呢?”
“怎么可能!我对你……”
“不要说不可能。虽然你嘴上这么说,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哪知道。如果……你真像你说的这么娟一诚专情,又怎么还会跟旧情人单独去吃饭?”
她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也知道是自卑感在作祟,但她需要的只是一点呵护和安慰罢了。
但认真的季竮却无法轻松看待此事,一向不浪漫的他,更不会发现这其实只是女人在闹小情绪罢了。
“我跟她是朋友,难道我要为了避嫌,就不再跟任何女人吃饭说话吗?”
“如果我做得到,你也应该可以。”
“那么……”季竮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在你要求我不要干涉你的生活、给你充分的自由时,相对的,你给了我什么?”
“不要跟我扯那些。如果做不到你就直说,不要为自己找那么多借口。”她嘴上逞强,但心里却好希望他能吻住她的唇,让她别再口无遮拦说那些疯话了。
但季竮没有吻她,更没有如以往那样抱着她哄,他只是淡淡的说:“没错,我确实做不到。”
“你给我出去,走啊!”她随手抓起画笔和调色盘扔过去,泼溅的颜料沾染上季竮白色的衬衫。
气氛瞬间僵住,从原本的剑拔弩张转变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我以为你的任性只是原则问题,今天才明白根本就是你无理取闹。”
“所以呢?你后悔了是吗?”她在情况尚未失控前先保护自己。“别担心,虽然我们上了床,但我不会死缠着你。要我搬,我随时可以走。”
她用愤怒掩饰心慌,被忌妒之火灼烧的脸庞由红转白,慧黠无邪的眼也清楚透露出恐惧,但季竮深陷在她说出的字字句句里,粗心的根本没发觉。直到看见她拎起背包、走向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