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和‘霍华葛瑞’的代表约好了,明天在那间新大楼会合……”
他那雪肤花貌、高贵优雅的妈咪,抱着他三岁的妹妹,边讲手机边踏进玄关。
若妮把车钥匙一放,抱着女儿往游戏室走来。“老板,相信我,一切都已经约好了……不,我今天晚上不想陪他们出去吃饭,我刚刚才带着女儿从急诊室回来。”
她顺手把客厅沙发上的外套捞起来,对于一个已经两手满满的女人而言,这是一项艰钜的任务,但是天下的妈咪都是万能的。
“……不,小艾没事。刚刚吃晚饭的时候,我以为她把胡椒罐的盖子吞下去了,吓死我,还好去医院照X光,她的肚子里没有东西。”她在脑子里提醒自己,待会儿还得去把那个失踪的盖子找出来。
“好,明天进公司再说好了。拜拜。”
她切断手机,走进游戏室里,保母连忙迎上来。
“麻烦你带小艾去洗澡。”安顿好女儿之后,若妮盘腿坐在儿子身边,亲亲他巧克力色的头发。“对不起,刚才饭吃到一半就急急忙忙跑出去,你有没有把蔬菜全吃完?”
“有啦。”儿子想到自己刚才被逼吃青豆的惨酷景象,不禁热泪盈眶。“瑞丝说她妈咪也会叫她吃青菜,她都有吃光,所以我也要吃光光。”
瑞丝是柏特和赵紫绶的小女儿,目前是她儿子眼中的宇宙中心。
如果开阳不是看中这间房子就好了,宝贝儿子也不会被章柏言的女儿拐去。可是两个孩子相继出生,他们原来的公寓太小了,结果辛开阳东挑西选,竟相中了和章家同一栋的高级住宅大楼。
偶尔柏特找了麦特和另外一位邻居符扬,还会下楼按他们家门铃,约她老公一起出去喝两杯,美其名为“男士之夜”,辛开阳还真的去了。
男人的友谊是世上最诡异的东西。
十分钟后,替小家伙洗完澡的保母怒气冲冲地回到游戏室。
“辛太太,小艾坚持要换上她生日穿的那件小礼服。”
若妮叹了口气。
“她爹地马上到家了,小艾总是盛装迎接她爹地回来,你就先帮她换上吧!”
“但是,辛太太,小艾睡觉的时间到了,她应该穿的是睡衣,不是小礼服。”保母的神情明显在说:你这样会宠坏小孩的!
若妮今天惊吓了一晚,脾气已到极限。
“我相信只有一个晚上而已,不会影响到她完美的人生。等她爹地看过之后,我会亲自帮她换回来的!”
保母顿了一顿,忿忿地走回小家伙房间去。
“莫名其妙,女儿是我的,就算我要宠坏她,关你什么事?”若妮瞪着空空的门口。
幸好明天正牌的保母就销假上班了,她终于可以摆脱这个神经质的代班保母。
没错,就是要有这种精神!辛辅热情鼓掌。不过爹地快到家了,他得迅速争取盟友才行。
“妈咪……”儿子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钻进她怀里。
“怎么了,宝贝?”
“你曾经说过,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小朋友不能拿去玩对不对?”
“没错。”
“那如果是大人自己拿给小朋友的,就应该不是那么重要啰?”
“理论上来说,是的,但是还是得看那是什么东西。”若妮可疑地盯着宝贝儿子。“小辅,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又把爹地的棒棒糖吃光了?”
从辛辅有记忆以来,他们家冰箱里总是有一包棒棒糖,不是给他吃的,也不是给妹妹吃的,而是给爸爸吃的。除了他爸爸,谁都不准碰。也所以,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爸爸的嘴角永远咬着一根棒棒糖。
妈咪说,那是因为爸爸为了他放弃一个很重要的兴趣,她才买那些棒棒糖补偿爸爸。
“爹地为我放弃了什么兴趣,我怎么没看到?”他曾经不服气地问。
“那是在你出生以前的事。”妈咪亲亲他的额头。
看!他还没出生之前的事,他们已经算在他头上了!辛辅忿忿不平地想。
“妈咪,我弄坏了一样爹地的东西。””辛辅痛定思痛,决心自首。
“什么东西?”
“就是一个不太起眼的木盒……”
慢着,这个问话的声音听起来低低沉沉的,不太像他妈咪的声音……
“开阳!”若妮激动地扑进丈夫的胸膛里。
吓!大白鲨回来了!辛辅的头皮开始发麻。
“宝贝,怎么了?”辛开阳走进游戏室,一面搂着妻子亲吻她樱唇。
本来坚决强悍无所不能的妈咪,在爸爸的怀里完全融化了,抽抽噎噎地描述今天晚上的惊魂史。
“……后来小艾一直咳一直咳,我拍了她半天都止不住。咳到最后她整张脸都发紫了,你能想象小艾整张脸变成紫色的样子吗?”她埋进辛开阳颈窝里,泪涟涟地哭诉:“我吓死了,以为她吃了什么东西下去,眼睛一瞄突然发现胡椒罐的盖子不见!我看她一副快窒息的样子,根本什么都不能想,赶快抓着她开车冲到急诊室去,一进去就大喊,‘我女儿把胡椒罐的盖子吞下去了’——”
“噢,可怜的宝贝,你一定吓坏了,真抱歉那个时候我不在家。”辛开阳亲亲她发心,用力揉着她的背心。
“还好X光照出来的结果没事,她一到医院就不咳了。医生检查了一下说,她可能是吃太快呛到了,再不然就是觉得好玩,所以故意的……”
“故意的?”她丈夫挑眉。
“对,有的小孩就是会做这种事。他说,病历里有个小女孩每次都因呼吸停止而送到医院来急救,一个月出现好几回。她父母各种检查都帮她做过了,还是找不出原因,最后是小儿心理医生检查出来,原来那个小女孩是自己闭着气的。”她控诉地说。“为什么她要这么做,没有人知道。医生说,我们小艾可能也是因为看我惊慌的反应很有趣,才故意一直咳下去。”
“真是臭小鬼。”
“开阳,我不管,你一定要跟你的小情人说,不准她再这样吓人!”她委屈的表情比小女儿更可麟。
“好,宝贝,我保证一定会跟她说清楚,下次她敢再胡闹,我打她一顿屁股。”辛开阳不住吻着她的唇安抚。
若妮闻着丈夫令人安心的味道,一个晚上的惊吓在他的安抚下消失无踪,啊!有他在的感觉真好!
“太太,小艾坚持要绑辫子头。”保母又在大呼小叫了。
两个大人叹了一声。辛开阳轻咬一下她耳垂,“晚一点再说。”
其中性感的暗示,让她双颊发热。
“我去看看她们又在闹什么了。”她羞臊地轻拍他一下,临走前不忘警告:“你女儿没打扮好之前,不准偷看。”
游戏室里终于只剩下父子俩。
“好了,小子,你刚才说把什么东西弄坏了?”
辛辅觉得自己好像探索频道里即将被野豹咬在嘴里的小羚羊。呜,妈咪,我永远会记得你在最后一刻弃你儿子而去的!
辛辅知道再也躲不过,硬着头皮把那个破木盒交出去。
这个盒子一直放在他爸爸的书桌里,有一天被他看见了,向他爸爸要来玩。爸爸也没有说不可以,随手就拿给他了。
结果昨天拿出来玩的时候,他打半天了打不开,用东西敲也敲不开,他就想,不然用摔的好了。
没想到一摔下去,它果然开了耶。
不只开了,它整个破了。
一堆奇奇怪怪的零件唏哩哗啦掉出来,他凑了半天都凑不回去,上帝保佑这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