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蓄意造成她的困扰,好让她被流言追着跑,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怒火中烧。
“偏不。”近乎执拗的口气。“你能让那个男人搂着抱着,我不过是揉你的脚踝也不行?”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其实他是懂的,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
爱她,依旧爱得不可自拔,他没有办法像她如此的风淡云轻,在他的脑袋里,那份燃得正炽烈的爱情始终还存在着,让他执迷不悟地想要多接近她一点,哪怕只是多看她一眼都好。
感到自己的卑微屈就,他怒斥着自己,却管束不了随之飘扬的心。
“你到底打算怎么羞辱我?”羽良秋咬牙低咆。
嫌伤她不够重,真的存心要将她赶出这个职场?
“你说呢?”宋震远俊魅脸庞噙着妖诡光痕。“我该要怎么羞辱你,才能够平衡我的心?”
这几年,他犹若行尸走肉,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而她却是光鲜亮丽地处在这份缤纷璀璨的工作中,身边还有个能陪她嬉笑的男人,开心快乐地过她优雅又快活的日子,要他怎么能不怨?怎能不羞辱她来填补心底她划下的伤?
而她,也认同他有权羞辱她,是不?
“宋震远,你别太过分了!”她顾不了现场有十数双眼睛缠绕在她身上,抬腿踹开他,努力地咬牙控制音量,不打算让第三者听到他们的对话。“你最好适可而止,我只是懒得理你,不要以为我在怕你。”
宋震远微侧身,长臂一探,再次擒住她正准备套上鞋的脚。“你也知道你该怕我吗?只要我想,我可以保证,你会被永远逐出这个行业。”她当然该怕他,毕竟是她辜负在先的,不是吗?
她爱慕虚荣,开价一千万,交易了她的爱情,卖掉了他的热情。
“就因为这样,我就必须要怕你吗?”羽良秋拍额低吟着,恨死了他该死的大少爷架子,以前从没发作过,现在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宋震远,我非常后悔曾经爱过你!”
为什么她试着放下心中的恨意,却换来他更加无情的打压?这意味什么?他不曾爱过她?这份认知,令她痛得不能自己。
“你爱过我?”他先是一愣,而后失声低笑,最后面目冷凛。“你要是曾经爱过我,你当初又怎么会选择……”
“嘿,别玩了,该试穿礼服了。”简修安不知何时冒出,适时地打住两人的对话,也让周遭看戏的目光尽数收回。
“学长。”羽良秋强忍着打转的泪水,不示弱地强撑起傲骨。
“站得起来吗?”他替她将鞋子套上,亲密地搀着她起身。
动作俐落,举止亲昵得令宋震远怒红了眼。
学长?难不成他就是当年老让她放在嘴边说起的那个学长?就是他?
“宋先生,你的礼服我已经送到休息室里。”简修安回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他则是冷肃对视。
宋震远看他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酸意如浪一般翻涌。“她跟我一道。”
他比简修安快上一步,将羽良秋纳入自己双臂之中,微使劲,将她轻抱起,举步走向充当休息室的温室。
现场响起阵阵抽气声,简修安一脸不解,梁如意是一脸错愕,在场人士全都傻眼了。
有没有搞错?那不是今天要订婚的男主角吗?
怎么会……
“你不用那么客气,我扭到脚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这么做。”羽良秋大声喊着,就怕在场没人听见。躺在他的怀里,她使劲地、用力地、拚命地瞪他,像是要瞪死他一样。
希望在场的人会暂信她这么矫情的说词,至少让她先完成今天的婚礼,休完长假后,要离职再说。
宋震远懒得配合她的说词,走进温室,将她搁在仿古沙发上头,然后背对着她大口呼吸,嗅闻温室里头清柔芬芳的花香,松缓紧绷的情绪。
温室里,香气怡人,但气氛凝滞。
幸好,简修安也快步跟进,理所当然地坐在她身旁,准备看她的脚伤。
“这就是你们的服务?”宋震远眯起的黑眸透着危险冷冽的气息。
“抱歉。”简修安起身,从搁在沙发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套礼服交给他。“这个样式和尺寸是你要的,应该会相当合身才对。”
他接过礼服,眸子却紧锁着始终不发一语的羽良秋。
“还有,这一件是良秋替你的未婚妻挑选的礼服。”那是一席金红色交织的改良式旗袍礼服。
“不用了。”宋震远挥手要简修安收进盒子里。
“不用?”羽良秋抬眼。
这意味着今天的订婚宴告吹?
“我忘了我替她订好礼服了。”他懒声回应着。
靠,根本就是恶意整人!羽良秋嘴里念念有词,努力吸气再吸气,力持沉稳。
就说嘛,像他这种出身名流的人,哪可能需要人帮他们挑选礼眼?照道理都会请设计师量身订做才对。
想着,心又酸了,涩了。
他的未婚妻到底是谁?打从他订下场地至今,都未曾露面,要是自己再待在这里,待会肯定会碰头。
想了下,她还是决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省得待会两方见面,她会失态。
“良秋,我们先到外面去吧,让宋先生试穿一下礼服。”
她才想找个借口离开,简修安便已经找到完美理由,且扶着她起身。
羽良秋报以感激的笑,发现学长实在超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只消她一个眼神,便能立即捕捉她的渴求。
两人眉目流转,简修安得意的笑容看在宋震远眼里,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我不介意她留下。”他硬是介入两人之中。
“我介意。”羽良秋喊着。
宋震远哼笑着,正要耻笑她,却听她说——
“我的未婚夫也会介意,学长,你说对不对?”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到简修安身上了。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宣言震得几乎站不住脚。
未婚夫?他!
简修安立即意会,长臂往她腰上一揽,让她更贴近自己,两人亲密万分。“可不是?接下来要筹办的,就是我们的婚礼了。”
没料到他动作来得这么突然,羽良秋反倒有点被他吓到。
但,真是忍不住要佩服学长啊,他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要怎么配合她,而且无底限地支持她到底。
只是……偷觑了宋震远一眼,意外在他脸上发现了错愕和痛恨的痕迹。
这是什么表情?他可以有未婚妻,她就不能有未婚夫?还是他痛恨她,痛恨得非要她一人孤单到老?
到底是谁该痛恨谁?
该报复的人是她,但她没有,她选择最文明的手段,假装两人是在已不爱对方的前提之下和平分手的,而他,这个加害者,如今还打算如何凌迟她?
他没有资格痛恨她,绝对没有!
“我们走吧。”羽良秋挽着简修安,快步走向门口,然而还未碰触门把,门已经被人推开,逸入耳边的笑语和印在眼帘的身影,出现得教她措手不及,就连让她遮掩心痛的机会都不给。
他的未婚妻,出现了。
她作梦也想不到,竟会是她——
庄雪屏。
第三章
庄雪屏,她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是四年前,她的行踪和宋震远一起消失了,消失得一点痕迹都没有,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根本不曾拥有过这个朋友。
这个曾经以为的好友,如今正和她的前男友并肩坐在一块,而她这个凄凉的前女友竟还得充当这场订婚宴的司仪。
好讽刺。
羽良秋唇上扯出戚然笑意,但嘴里却念着早已准备好的致词,“今天良辰吉日,能够和在场所有嘉宾分享这一刻,实在是……”事实上,她的心飘远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