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她扶着他的手臂,“你快坐下,要是伤口裂了可不好。”
他一笑,顺着她的意思靠墙坐下。
陶琳在他身边坐着,低头不语。
转过头,他瞒着她秀气而恬静的美丽倒脸,心情不禁又是浮动。
“林,我刚才说那些话,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那我……”
“别提了。”她打断了他,“总之你不该喜欢我,而我也不能喜欢你,就是这样了。”
他有妻有子,就算再有什么悸动,也不该说出口。
而她也一样,即使心里对他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及心动,也不能若无其事地接受已婚有子的他。
“唔……”听到她如此坚定的拒绝,他只能闷不吭声。
他不该喜欢她,而她也不能喜欢他……他想,她的意思是——他们之间什么都不可能发生。
喜欢跟不喜欢一个人都是可以根直接的反应,她说“不能喜欢”他,却没说“不喜欢”他,“不能”跟“不”之间的差别很耐人寻味。
如果他没猜错,她心里应该早巳有一个人了吧!因为她心里有那个人,所以她“不能”再喜欢任何人,包括他。
真是尴尬,这是他第一次向女人告白,而这个第一次让他碰了钉子。
接下来的时间,他没再说什么,而她也保持沉默。
不多久,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骚动——
“警察来了。”他说。
“嗯,是啊。”她淡淡地回应着他。
警察抵达化解了这一段漫长的沉默尴尬,她应当觉得松了一口气,但不知怎地却感到怅然。
她说自己“不能”喜欢他,可其实……她是喜欢他的吧?
她以为在短短的几天内,就爱上一个人的剧情,只有在什么罗马假期、东京七日情里才看得见,却没想到那种不可能的情节,竟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无意识地睇了他一记,而他也正望着她。
她收回视线,故作镇定。那激动的、疯狂的、急遽的心跳,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 * * *
山本先生及暮木警员带队依着正广所给的标位找到了木屋,也顺利地逮捕了两名劫匪。
当大家看见两名劫匪居然被他给空手制伏时,所有人都发出惊叹。
“那位小姐没事吧?”山本先生看着正广身后的陶琳,一脸关心地道。
“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他说。
山本先生望着她,笑得既和善又温暖,“小姐,你真是太幸运了,要不是碰上陶川,你这回可惨了。”
“你别把我说得很神勇。”正广撇撇唇,朗朗地一笑。
”你本来就神勇,别那么谦虚。”一旁的暮木警员笑道。
对于自己顺利的解救了陶琳,也成功地将两名劫匪逮住之事,正广维持他一贯不卑不亢的态度。
“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此时,一名新进员警走了过来,一脸崇拜地望着正广,“陶川先生,想不到你这么厉害,那两个人身上有武器耶!”
跟正广是高中同学的暮木警员哈哈一笑,“你开什么玩笑?陶川可是很狠的。”
“咦?”那新进员警一怔。
“陶川可是东北五县高中联运的跆拳冠军。”暮木说。
那员警、脸震惊,“真的?”这下子,他更是敬佩了。
“拜托,那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正广觉得那不值得夸口,反倒显得很尴尬。
“这证明你宝刀未老,还很能打呢。”暮木玩笑似的说。
“陶川先生这么厉害,早该加入警界才是。”新进员警兴匆匆地说。
“他呀……”暮本熟路地拍拍正广的肩,“他流浪了好多年,哪有时间做人民公仆?”
“还有啊……”暮木意犹未尽地道,“你可别看他像个深山怪人,这家伙可是帝大高材生,大学时就在赚大钱了。”
“暮木……”眼看他就要把自己的底全掀出来,正广忍不住制止他。
暮木不理他,径自又说:“这小于投资什么赚什么,运气好得教人妒嫉。”
“好了,可以不要再提我了吗?”正广蹙起眉头,无奈地睨着不断提他“当年勇”的暮木。
暮木爽朗大笑,“你都几岁了?还害什么脸?”说着,他望着一语不发的陶琳, “小姐,你可要感谢他,他为了你可以说是不惜豁出性命呢!”厂
陶琳一愣,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听见暮木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她是震惊的。
陶川是帝大高材生,而且是个投资高手?暮木不是开玩笑的吧?
如果陶川真是那样的人才,那么他现在应该是什么青年企业家,或是菁英分子才对,怎么会窝在深山里经营民宿,没事还要帮客人准备吃的?
“暮木,别胡说了……”正广推了暮木一把,“你快带着那两个劫匪交差去吧!”
暮木笑笑,“好好好,别赶我嘛!”
话罢,暮木一行人押着两名劫匪往回程移动。
正广与陶琳尾随着,但两人各有心事,一直未再交谈。
第五章
因为时间太晚,正广并没有在当晚去接回平治。
洗完澡,他一个人坐在厨房里处理着伤口。因为伤口在背后,他七手八脚地,怎么都弄不好。
搞了半天,越觉心烦气躁,索性将药箱一丢,打算不去管它。
“陶……”突然,陶琳怯怯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响起。“陶川先生……”
她来是打算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她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
一开始她是想过要住到熊八先生回来,但现在她作了另一个决定。
她不能再留下来,虽然她喜欢平治、也好像喜欢着陶川,但就因为是这样,她更不能久待。
一直以来,她是个非常理智、且总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女孩,而现在……她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错误的、不可原谅的决定。
对陶川,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向往及期待,她说不上来,但她知道那并不寻常。
打着赤膊,正广有点不好意思,“抱歉……”他旋即捞起衣服,想要穿上。
看见桌上的药箱,再看他背后的伤,陶琳想出口的话竟吞了回去。
“我帮你……”她趋前,“你勾不到吧?”
他蹙眉一笑,“是啊,真恨我不是长臂猿。”
他的幽默让她忍不住笑出声音,“你还真是……”
她的笑容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及不自在,也让他原本莫名沉重的心情释放开来。
打开药箱,她蹲了下来检视着他的伤,“你真的不疼?”
她发现他的伤口并不小,若不是忍耐程度很高的人,恐怕早疼得哇哇大叫。
就因为他不说疼,也不以此向她邀功,她越是觉得过意不去了。
“我是男人,就算疼也不能跟你讲吧?”他打趣地道。
她笑叹一记,“原来你是死要面子。”
他一笑,“我受伤不要紧,你没事就好了。”
听着,陶琳露出了沉凝的表情。
他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好迷惘,他让她觉得他是那么的在乎她、那么的重视她,但事实上,他有妻有子,根本不该对她产生任何的情愫。
“对了!”他打破了沉默,声调平静地道,“你刚才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她一怔,对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感到惊讶。
“我……”不知怎地,已经决定向他辞行的她,突然又犹豫了。
现在离开,她能去哪里?
回台湾,然后等一个月后再来一趟?不,她没有那样的预算。
不回去,但换个地方住?老天,哪里有这么便宜的地方可住?
她想见熊先生,所以想留下来。但面对他,她的心却又挣扎撕扯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