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不过近一个月的相识,感情再深浓也是有限,我希望你能跟她重新开始,一起给平治一个完整又美满的家。这样,我的离开就一点也不悲情了。
很感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而我也绝不会忘记你我相处的每一个片段。
琳笔
看见这样莫名其妙的一封离别信,正广是既惊讶又生气。
她在搞什么?她怎么可以这样离开?怎么可以要他去爱其他女人?什么完整?什么美满?她难道不知道缺了她,他就再也不完整了吗?
最可笑的是她的名字是“琳”,而他却以为是“林”。
一直以来,她从没提过她自己的事,而他也一直没问,结果居然连名字都搞错了……
倏地,一条惊觉的神经在他心里紧绷住——
琳?他在台湾资助的那个女孩不就叫。“琳”吗?
她在信中提到她是个没有爸爸跟妈妈的孩子,难道她……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在他脑海中组合起来。
圣心育幼院的院长来信告知他,“陶琳”到日本来找他的消息,而在那之前不久,他所认识的“林”来到这儿找一个名字里有“熊”的人……
她说那名字里有“熊”字的人是她的恩人,莫非她指的恩人就是助养人?
她……他所认识、所深爱着的“林”,竟是他资助的对象“琳”?!
“老天!”他暗叫一声。
不,他怎么能让她离开?!不管她是谁,她都是他心爱的女人。
想着,他抓起衣服穿上,就要出去。
“正广?”谷藤雪从楼上下来,疑惑地问:“你要出去?”
他除了她一眼,“琳走了,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一听见陶琳已走的消息,谷藤雪松了一口气,“她要走,你又怎么留得住?让她去吧!”
听她讲得一脸不在乎的模样,再想起之前陶琳那奇怪的举止言行,他陡地一震——
“是你?”他懊恼地瞪着她,“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吗?”
被他那锐利的目光一瞪,她不觉心虚。“没……没有,我哪有跟她说什么?”
“谷藤!”他趋前,愤怒得像是发火的狮子般,“你在玩什么把戏?!”
“你……”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你说什么?我哪有玩什么把戏?她……她要走,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你跟她说了什么,她怎么会走?”他知道她一直是个只顾自己、不管他人的人,他相信陶琳的离开跟她一定有着关连。
“她……”谷藤雪心虚却又不肯承认,“也许她是想成全我们,希望我们一家三口能在一起。”
听见她这些话,他百分之百可以确定,她曾经跟陶琳说过些什么,因为她的话就跟陶琳信中所写不谋而合。
“你果然跟她说了什么。”他恨恨地攫起她的手,“你太阴险、太自私了!”
自觉再也狡辩不了,她索性豁出去地道:“是,是我要她走的!”
“你!”他眼底乍现的怒焰,仿佛能烧毁一切。
“为了她,你就不管平治了吗?”她理直气壮地质问他,“平治以为你是他爸爸,他不能没有你!”
“他不会没有我!”他眼神一沉,神情冷漠地道:“得不到我的就只有你。”
说罢,他旋身就要出去。
“正广!”谷藤雪拉住他,“别走……”
他愤怒地甩开她的纠缠,没有一句责骂,但他眼底充满着对她的不屑。
她陡地一震,木然不已。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在这场战局里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同时,她也领悟到——幸福不能靠“抢”。
眼泪自她的眼眶中飙出,她绝望的哭了起来。
* * * *
正广朝着离开龟之汤的路上狂奔,只希望能追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陶琳。
这真是荒谬、真是不可思议,他资助了十几年的“小女孩”,竟是他如今深深爱着的女人。
他要追回她,告诉她……他愿意再照顾她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突然,远远地出现了一个缓慢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咦,熊……”
不远处穿着厚重大衣,背上背着个“东西”的壮壮欧吉桑,竟是去美国旅行的熊八先生。
“我回来了!”熊八先生虽已六十,但身体硬朗、样子比实际年纪还小上十岁。从他的轮廓看来,可以想见他年轻时应该也是个帅哥级人物。
待他走近,正广发现他背上背着的是人,而且是一个女孩。
他快步趋前,细细一看,“她是……琳?!”他惊喜也忧急地叫了起来。
“她是谁?”熊八先生蹙着眉,一脸疑惑地道,“我发现她摔到陡坡下,幸好被一棵大树挡住,才没掉下山去。”
“她是我……”他想对熊八先生解释,但一时之间,他不知如何说明他跟陶琳之间的关系。
他把晕过去的陶琳从熊八先生背上抱下,“琳!”他轻轻拍打她的脸颊,但她没有清醒。
熊八先生趋近,“打那么轻,她怎么会醒?!”他话刚说完,突然重重地在陶琳脸颊上一拍。
“喂!”见他在她脸上打得那么用力,正广又惊又恼,“想打死她?”
“嗯……”这时,陶琳发出了低呢,似乎有醒过来的迹象。
熊八哈哈一笑,“瞧,她不是醒了。”
正广莫可奈何地皱着眉头,然后又一脸焦急地看着怀中的陶琳。“琳,你醒醒……”
陶琳缓缓地睁开眼睛,一脸迷惑地望着眼前正凝视着她的正广。“我……我是不是死了?”
她一定是上了天国,看见幻象了,不然……她不会看见正广那温柔的脸,就这么鲜明的在她眼前。
“你没死……”正广松了口气,将她抱在怀中,“幸好你没事……”
她木木地摸索着他的身体,感觉到他的温度,突然,她惊觉到这一切不是幻象——
“你……”她推开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怎么是你?”
正广攫住她的肩膀,有点懊恼地瞪着她,“你搞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她眉心一蹙,鼻子又热又酸地,“我不想平治跟我一样……”
“什么一样?!”他又气又怜地将她拥入怀中,“你只顾别人的完整,就不管我跟你的完整了吗?!”
“陶……陶川……”她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万万没想到打算不告而别的自己,竟又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喂!”被冷落在一旁的熊八挨近,“有没有谁可以告诉我,我去美国旅行的这一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熊八提及美国旅行的事,陶琳一怔,猛地就推开了正广。
“您……”她转而望着一脸迷惑的熊八,“您是熊八先生?”
正广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吃惊,但似乎插不上话跟她解释清楚。
熊八一愣,“是啊,我就是……”
“熊八先生,我是陶琳!”她兴奋地拉住熊八的衣服,“是您在台湾资助的孤儿,我……我终于见到您了……”
熊八眨眨眼睛,一脸错愕。“小姐,你……你搞错了……”
“咦?”闻言,陶琳脸上的笑容顿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失望、怅然,“您……您不是……”
熊八眯着眼笑笑,然后手指着她身边的正广,“当助养人的是他,不是我。”
“啊?”陶琳讷讷地望向正对她微笑的正广。
正广温柔地一笑,“你在找Mr. Bear吗?陶琳……”他以非常艰涩的发音叫出她的全名。
“你……”她从不曾对他提及Mr Bear这个字,他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