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有何计划?”
他沉吟片刻,“鬼面军此去必定前往呼伦城,他们以为重挫我军,我必会率 兵返回大金,可是他估算错了……”说着,他脸上露出一记毁灭性的冷笑,“我们不回 大金。”
“将军是说……”
“我要拿下呼伦城,将鬼面军一举歼灭。”他目露杀机。“重伤者让他们在此地留 下疗伤,轻伤者随其意愿,能跟着进攻呼伦城的便跟,不能的就留下。”
阿忽利暗忖须臾,“那么……我军还有三百左右的兵力。”
“够了。”他充满自信及霸气地说:“当初完颜部仅两千五百精兵便大破辽军十万 ,如今辽军日渐薄弱,呼伦城内不过两万驻军,我不信苍狼军的三百精兵会打不下区区 一座呼伦城!”
见他那强悍的气势及傲人的自信,阿忽利也跟着信心大增。
危机有时亦是转机——他是个一被激怒就会爆发出惊人威力的人,阿忽利深知此刻 攻打呼伦城,确实是个最佳时机。
看来,那女人的背叛反而激起了他的斗志。
“我即刻将将军的指令传下去。”阿忽利抱拳一揖,转身便步出了议事帐。
***
“老爷,安苏回来了。”小蛮儿兴奋地向安晟报告着安苏平安返回的好消息。
“真的?”安晟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她在哪里?”
“她还在校场整顿军队,马上就会过来。”
“噢……”安益若有所思。
小蛮儿似乎观出他心中思绪,“老爷见了安苏,可别提起那件事。”
“呃?”他一怔。
“老爷在忧心安苏是否遭人夺去清白,不是吗?”她秀眉微蹙,“不管有或没有, 总一定会对安苏造成伤害,您千万别提。”
他沉吟着,“嗯,我知道了。”
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氛围。
正当两人各怀心思之际,安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爹。”
“安苏吗?快,快进来。”安晟迫不及待要见见他离家多时的女儿。
安苏推门而入,迈步至安晟床侧,“爹,”她屈膝跪下,“女儿不孝,让您担忧了 ……”
“快起来吧!”安晟拍抚着她的手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小蛮儿趋前扶起她,“来,快起来。”
“二娘……”迎上小蛮儿关怀的温柔眼神,安苏一阵鼻酸。
小蛮儿细细地端详着她,“见你平安无事,二娘安心多了。”
“安苏,”安晟唤她问道:“听说苍狼军严重折损,是真的吗?”
安苏神色一黯,“是的。”
觑见她脸上毫无喜色,却反而有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沉郁,小蛮儿敏锐地察觉到一些 不寻常的变化。
离开呼伦城前的安苏,浑身上下像长了刺般散发着属于男性,甚至比男性还要尖锐 的锋芒,而现在的她却有着只属于女性的某种温柔……这些日子来,她发生了什么事?
发现小蛮儿睇着自己,安苏不自在地问:“二娘,怎么了?”
“没事。”有些事女人跟女人能说,但在男人面前,尤其是安苏的父亲面前,她不 宜问也不宜说。
“苍狼军损兵折将,看来短时间内是不会进犯呼伦城了。”安晟稍微松了口气。
安苏点点头,“我想是吧!”
损兵折将!她伤的、损的是格日勒的心才对。现在的他一定恨透了她这个“无情又 险恶”的坏女人吧?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她根本就别无选择,为了爱他,她只好让他恨她。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一阵一阵地揪紧。
***
鬼面军回城的第三日,阿普左求见安晟。
“阿普左参见将军。”他毕恭毕敬地单脚跪在安晟床前。
“起来。”安晟欣赏地望着他,“这次多亏你,安苏才能平安回到我身边。”
阿普左一揖,“这是属下该做的事情。”话落,他起身站起。
他欲言又止地望着床上的安晟,脸上充满了犹豫之情。
“你有事要说?”安晟觑出他的心事,“说吧!”
阿普左沉吟片刻,终于开口说道:“阿普左有一事相求。”
“你立了大功,我准你一个要求。”安晟大方地允诺。
他万分惊喜,“谢谢将军。”
“说吧!”
“我想请将军把小姐许配给我。”阿普左脱口而出。
安晟一怔,愕然地注视着他,“你……你说什么?”安苏落入格日勒手中多时,恐 有贞操遭夺之虞,而他居然说他要娶安苏!?
阿普左以为安晟因他的痴心妄想而愠恼,连忙屈膝再跪。“阿普左对小姐痴心一片 ,望将军成全。”
安晟若有似无地一叹,“阿普左,安苏她……她曾经落在格日勒的手里,她也许已 经不是完璧之身了,你……”
“小姐在我心目中永远是完美无缺的。”阿普左诚心地说。
“这……”阿普左能不计较,安晟固然是觉得安慰,但这种事,他还是要问问安苏 的意见。“让我先问问安苏的意思吧!”
阿普左露齿一笑,“将军是说只要小姐愿意,您就将小姐许配给我?”
安晟点点头,“嗯。”
“阿普左先谢过将军。”话罢,他又深深一揖。
当安晟将此事告知安苏,安苏一口就回绝了。
她不知道阿普左何以选择在这种时候提出婚事,是可怜她失了贞节因而婚事难谈, 还是他真的对她有着所谓的感情?
其实不管他是为了哪一点,她都不可能接受他。
她从来就没爱过阿普左,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那种意思,过去是这样,现在也不 会因为任何事、任何人而改变。
“安苏……”不知何时,小蛮儿已悄然来到她的身后。
她回头见是小蛮儿,淡淡地露出微笑,“二娘。”
小蛮儿走到她身侧,试探地睇着她,“听说你拒绝了阿普左的亲事。”
“嗯。”她语气平静。
“为什么?你都二十有三了,总该……”小蛮儿瞅着她问。
安苏沉吟了一下,“我把阿普左当兄弟一样,所以……”
“只是这样?”小蛮儿觉得她没说实话,只好逐字逐句地推敲着,“其实感情是可 以培养的,当年我也是百般不愿,但最后还不是和老爷培养出感情来。”
“我和二娘的情形怎能相比呢?”安苏苦笑一记,“我可是曾经被苍狼俘虏的女人 啊。”
“你是说……”小蛮儿蛾眉一蹙。
“我怎好如此不清不白的嫁给阿普左?人家又会怎么笑话他?”
“阿普左说他不在意,而且……”
“二娘,”她打断了小蛮儿,说:“我打定这辈子终生不嫁,独自终老至。”
听见她如此坚决的话语,小蛮儿不觉一惊。以她女人的直觉来看,事情绝不如同安 苏所说的那么简单,她一定还藏了什么心事……“安苏,”小蛮儿牵起她的手,准备动 之以情,“这些日子,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苏一震,心虚地摇摇头,“二娘多心了。”
“你骗得过你爹,可骗不过我的眼睛。”她半哄半骗地探问着,“来,说给二娘听 听。”
安苏望着她,欲言又止。
她是很想找个能听她诉苦的人,但这种事,她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她爱上的 是一个敌人。
觑见她眼底的犹疑,小蛮儿更加确定她有事瞒着大家。“是关系到格日勒吗?”她 凭直觉随口猜测着。
见她轻易就猜出事情与格日勒有关,安苏立刻露出了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