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是他妻子。”她断然地说。
月影莞尔一笑,“你迟早会是他妻子的。”说着,她不管水脉愿不愿意,就将战帖往她掌心里搁。
水脉挣扎了下,终究还是接下了她强递过来的战帖。
月影凝望着她,幽幽地说:“宋小姐,祝福你跟镇淮能两情相悦、白头到老。”
水脉回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我先告辞了。”月影一欠身,转身便往正门的方向走去。
凝望着她窈窕婀娜的背影,水脉的心里不觉泛起一股微酸——她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点怅然、有点沮丧、有点消沉、有点……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月影对陆镇淮绝不是一般恩客与青楼姑娘间的情感;那么,陆镇淮对她呢?他只是把她当一般青楼姑娘,还是……
唉,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怎会如此的复杂呢?
这一瞬,她居然同情起月影的境遇……
* * *
终于,镇淮带着水脉离开了藏剑门,动身前往目的地——黄山天都峰。
他俩共乘一匹马,一路朝着皖南山区前进。
数日奔波,水脉渐有倦态,她本是个受尽娇宠的千金小姐,怎堪如此的劳顿。
要不是赌着一口气,她断不会随他上天都峰,更不可能和他打什么赌。
途经一处茶栈,镇淮决定在此稍作歇息。
“在这儿休息一下再走吧!”他附在她耳边说着。
“唔。”每当他靠近她,她的心里就一阵狂震,要不是她力持镇静,惊羞之色必然显露无遗。
他跃下马来,伸出了手,“手给我。”
水脉蹙起眉心,不领情地说:“我自己行。”有时她就是莫名其妙地闹起别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就不能像个女人一样依赖我吗?”他苦笑一记,拉住了她的手。
她挣了挣,但他却相当坚持。
茶栈里还有其他过路人,个个都一脸奇怪地望着僵持不下的两人。
“放开!”水脉是骡子脾气,一拗起来就是不肯退让求全。
镇淮沉下脸,沉默地注视着她。
正当两人僵持之际,茶栈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没听见这位姑娘说‘放开’吗?”一名青色华服的男人自座位上站起,一副英雄救美的架势。
镇淮斜观了那男人一记,脸上明显地有着愠色。水脉唱反调已经够他懊恼的了,现在还来了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干你的事。”他冷冷地道。
谁不知道这家伙是看上水脉的姿色,借机在美人面前逞威风。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男人说着,下意识地提起挂在腰际的剑。
镇淮哼地一笑,“拔刀相助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话罢,他神情愠恼地望着坚持坐在马背上的水脉,“你下不下来?”
原本看见有人上前挑衅,水脉是有点软化的,但当他又口吻强势地对她说话时,她那脾气不觉地又提了上来。
她一脸倔强地瞪着他,以沉默表示着她的抗议。
“姑娘,你若受了委屈或挟持,请你点个头。”青衣男人摆明了介入的决心。
水脉睇了他一眼,再看着站在一旁的陆镇淮,一股莫名的叛逆热流直冲脑门。就在那一瞬间,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青衣男人剑一出鞘,直指向镇淮。“放开这位姑娘!”他喝道。
“你还真想管!?”镇淮沉声喝问。
“当然!”青衣男人一哼。
茶栈里有一些寻常的贩夫走卒,也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道上人物,个个都睁大了眼等着看好戏。
青衣男人并非独自一人,他身边还带了两名随扈似的壮汉,那两名壮汉见状便霍地站起,笔直地朝着镇淮下马之处走来。
“有帮手?”镇淮冷眼睇着三人,唇角掀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
“退下。”青衣男人挥退两名壮汉,睥睨着眼前的镇淮,“对付这种下流胚子,轻而易举。”
听见青衣男人叫他下流胚子,他不觉揪眉冷哼着:“你们最好一起上,我怕就你一个,恐怕会很难看。”
“大胆!”两名壮汉的其一挺身而出,“我们少爷是飞鹰堡的继承人,怎容你在这儿大放厥辞!”
飞鹰堡?原来他是飞鹰堡主颜飞的儿子颜世骏。
镇淮一挑浓眉,哼地一笑,“原来飞鹰堡的继承人是这种不长眼睛的东西。”
“你!”颜世骏怒眉一扬,飞身上前,长剑直取镇淮的首级。
镇淮纵身一跃,不知何时已飞身至他身后,他刀未出鞘,只是以刀鞘迎敌。
三招不到,颜世骏手中的剑已被镇淮的刀劲横劈而断。
“啊!?”颜世骏没想到自己居然在三招内便剑断落败,当下惊愕得瞠目结舌。
镇淮不急不喘地冷睨着他,“我早说过你会很难看。”
“少爷!”两名壮汉飞也似的冲上前去扶住颜世骏。
颜世骏恼羞成怒地一振臂,“放开!”他恨恨地瞪着眼前的镇淮,沉声道:“报上名来!”
镇淮撇唇哼笑着,“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说罢,他一跃上马,喝地一声便策马离去。
颜世骏懊丧地看着两人离去,脸上除了愤怒,还有羞愧之色。
“你不该惹他的。”突然,茶栈中传出了另一名男人的声音,那是一名英伟又深沉的男子。“他是藏剑门的少主陆镇淮,也是狂刀的惟一传人。”
“什么?”颜世骏一惊。
“那名女子是云霞山居的大小姐,亦是陆镇淮的妻子。”男人说罢,意味深长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他要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我也不用找他了。”
颜世骏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见男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陆镇淮教他在众人面前出了糗、丢了颜面,他一定要教他付出代价!
* * *
镇淮闷声不吭,而水脉也不敢再多作声。刚才他和那个颜什么的打起来的时候,她真的是心惊胆跳。
当他三两下就击败对手时,她更是惊愕。要不是亲眼看见,她真的无法相信,他竟是那么了不得的高手。
她知道他非常生气,不然他不会一句话都不说地只是策马前进。
不知何时,他们来到了一条山涧边,镇淮扯住缰绳,勒停了马,然后沉默地跃下马来。这次他没有问她下不下马,一把就将她给扯了下来。
“啊!”因为他手劲极大,疼得水脉忍不住叫嚷起来。
镇淮冷睇了她一记,径自将马牵到山涧旁喝水。他蹲下身来洗了洗手脸,神情依旧是无情无绪地。
水脉揉了揉被他扯疼的手臂,负气地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样?”她不悦地问。
他抬眼睨着她,脸上有着一种莫名的懊恼及无奈。
“你高兴了?”他突然问道。
她不明白地望着他,“什么?”
“让两个男人为你大动干戈,你很得意吧?”他冷冷地问。
水脉心头一震,一股愠气直往胸口填塞。她根本不想害他和那颜什么的大动干戈,是他们男人喜欢逞英雄,又总自以为是弱女子的救星,关她什么事!?
“对,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这些自以为了不起的臭男人为我动刀动剑!”虽然这不是她的本意,她还是赌气地说了这些话。
“你!”他一把攫起她的手腕,怒不可遏的欺近了她。
当他浓沉而炽热的愤怒气息接近了她,她的心不禁因惶恐而狂跳了起来。她从没看过他如此恼怒的神情,而他阴鸷且带着侵略性的眸子教她不由得打起寒颤。
她不知道自己有激怒他的本事,因此一方面得意,一方面却又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