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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镇淮快步地来到大厅,而被护院惊醒的陆东堂早已和衣在大厅里候着。
见他姗姗来迟,陆东堂颇有微辞。“你磨蹭什么?”
知道战帖是下给他的,陆东堂是既急又恼,急的是不知是何方神圣向他宣战,恼的是行踪飘忽的他居然在这种时候惹了麻烦回来。
“我总得穿好衣服、安抚妻子后才能来吧?”他又是一贯气定神闲的模样。
陆东堂一听,心上不觉一震。“你……你和水脉在一起?”
如果他所言属实,那……那不是太让人惊愕了吗?
今天是水脉在藏剑门的第一个晚上,而他却说他和水脉在一起?假如是水脉首肯同意的,那也就罢了,他怕的是……
“你没欺负她吧?”水脉是恩人之女,他可不容许这家里有任何人对她不敬或教她受了委屈,即使是他的儿子也一样。
镇淮忍不住揪起浓眉,洒脱地一笑,“爹,这房媳妇儿可是您帮我讨回来的。”
“你……”这大厅上还有一些护院及随扈,他实在不想跟陆镇淮在这儿谈论“某些事”,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地想对他耳提面命一番。
他压低声音,语带警告地说:“水脉是正经人家的女儿,你可别把醉心楼那一套搬回来!”
镇淮一听,竟纵声而笑。“爹,我对您替我讨的媳妇儿非常满意,难道您不高兴?”
“听你没一点正经的!”陆东堂眉头一皱,又恼又无奈。
罢了,如果他真对水脉无礼,水脉应该会跟他抗议哭诉,既然没有,那就代表他们俩处得还不错。
他的儿子除了放荡不羁外,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也许水脉见了他后,对他亦有好感也说不定。
“对了,”现下当务之急是那封战帖,其他都是后话。“战帖是谁下的?”
“范长志。”陆镇淮说着,脸上的神情平静得教人惊讶。
他的泰然及平静让身为父亲的陆东堂都不觉一震。不知不觉地,他居然已经磨练得如此冷静沉着,是因为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初生之犊不畏虎?
“是那个最近在江湖上被赞誉为刀神的男人?”这个名字对见多识广的陆东堂来说并不陌生。“你是怎么惹上他的?”
陆镇淮漠然一笑,“有时候就算不去招惹,麻烦也会自己上身。”
“别跟我打哑谜。”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在这儿跟他打迷糊仗?
陆镇淮啜了口热茶,慢条斯里地说:“刀王范辛这名字,爹应该听过吧?”
陆东堂一怔,旋即联想到范辛与范长志的关系,“他是范辛的儿子?”
“嗯。”他点点头。
当年范辛与狂刀的决战在江湖上也算是沸腾一时,据说范辛一生自满,因此在败给狂刀后就开始意志消沉、整日买醉,一代刀客最后竟落得郁郁而终。
如果范长志是范辛的儿子,那陆东堂就不难想到他为何要向镇淮下战帖了。不过既然他想为父亲雪耻,为何不干脆向狂刀宣战呢?
“我是师父的入室弟子,他会先向我宣战也不奇怪,毕竟只要打得过我,他挑战师父的胜算就更大了些。”
听完镇淮的话,他顿时了然,“原来如此……”暗忖片刻,他望向镇淮,“你打算赴约吗?”
“嗯。”他点头一笑,“我没有不赴约的理由。”要是他不赴约,就等于否定了他师父狂刀。
陆东堂沉吟着。站在父亲的立场,他当然不希望儿子赴这种死亡之约,但站在男人的立场上,他却没有劝阻他的理由。
“时间地点呢?”
“一个月后,黄山天都峰。”他说。
“黄山天都峰?”陆东堂一怔。此去黄山若不眠不休,兼程赶路最少都要十天半个月,范长志为什么要大老远地跑到天部峰?
镇淮观出父亲的疑惑,“当年刀王就是在那里败给师父的。”他说。
经他一解说,陆东堂这才明白范长志为何要约镇淮到那里去了。“看来这范长志是斗志激昂、非赢不可呀!”
镇淮勾起一抹沉稳而自信的笑意,“我也不想输呀!”
第四章
一大早,唐霜就来到后厢探望刚刚进到陆家的水脉。
她凝视着这个让她一看就喜欢、越看越满意的准媳妇儿,脸上是一抹怎么都阖不拢的笑意。
“水脉,昨儿夜里睡得可好?”
其实她早听说了镇淮在她房里的事,这么问不过是想探探她的口气罢了。
想起昨晚的事,水脉还是忍不住心悸。“还好……”问也是白问,她总不好说自己受到陆镇淮的“严重骚扰”吧?
“是吗?”唐霜是过来人,不难睇出水脉眼底那一丝羞意及迷惘,不过什么事都不好直接戳破,总得给人留点余地。
“这样就好,你要是有哪儿不习惯,可别跟我客气……”
“水脉明白。”虽说她性格娇悍,自小又娇生惯养,但面对长辈,水脉还是温顺得很。
“对了,”唐霜瞅了她一眼,“你知道淮儿昨夜接到战帖之事吗?”
她微愣,“听说了。”
“唉,”唐霜喟叹一记,“淮儿他醉心刀法,十几岁时就被狂刀收为入室弟子,没想到现在却为自己招来麻烦……”
麻烦?听她这么一说,水脉不禁有点愕然。难道说那封战帖不是因争风吃醋而来的?
唐霜看得出她心里有疑惑,旋即补充着:“你年纪轻又不问江湖事,当然不会知道狂刀是何许人也,不过在当年,他可是个江湖上名声响亮的高手唷!”
“是吗?”水脉半信半疑地瞅着唐霜。
哼,什么高手会收陆镇淮那种登徒子为入室弟子呀?
唐霜一笑,“别看淮儿吊儿郎当的,他可是狂刀的惟一传人呢!”说着,她又继续跟水脉聊起狂刀这号了不起的人物。
“淮儿他师父是个隐居关外的高人,性格乖张怪戾,行踪虚无缥缈,对所谓的江湖浮名又极为不屑;他一生未娶,身后更无子嗣相承,淮儿可是他挑上继承其武功的惟一人选。”
水脉怔愣着。如果那狂刀真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那么他会挑选上陆镇淮必然是因为陆镇淮有着什么过人之处 ?怪了,那家伙会有什么长处呢?
是,他长得是够好,又深谙调情之道,不过这也算不上是什么“高尚”的长处吧?
“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为刀神的范长志,他是已故刀王之子,而当年刀王就是因为败在狂刀手下才会一蹶不振、郁郁而终,这次向淮儿下战帖的就是这范长志……”说着,唐霜的脸上露出了忧心的神情。
听完她的解说,水脉终于知道战帖是谁下的,为的又是什么。看来,她昨天是误会陆镇淮了。
“水脉呀……”唐霜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说:“淮儿马上就要动身赴约,所以你们拜堂之事可能要延后了。”
听到“延后”两字,水脉差点没跳起来狂笑三声,不过在唐霜面前,她毕竟还是忍下了。
“噢……”她故作平静,“没关系,这事儿不急。”
太好了,只要他们一天不成亲,她就还有机会跷回家去;再说这藏剑门里就只有陆镇淮一个人知道她想逃跑,如今他为赴战帖之约而远行,这庄子里就再也没有别人能关得住她了……想着,她不禁露出了一记贼贼的微笑。
瞥见她脸上那抹贼笑,唐霜不作声地全看在眼里。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水脉是个难惹的小辣椒,她唐霜可也是个如假包换的老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