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相信什么?如果他当她是杀人的酬劳,为何要如此待她?若他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又为何常常冷言冷语?
蓦地,她想起在杀手谷时梵静对她说的那番话!!
梵静说她大哥是个不随便的男人,若是答应了她这样的买卖条件,定是因为他对她有好感。只是……梵刚是真的对她有好感吗?
她好想问他,好想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觉得好像一旦他说出来了,她就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愿意了,,,,
但是,她不敢问。因为她怕他的答复会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里。
虽说俞家惨遭灭门后,她就已经仿如身陷地狱,但梵刚给她的感觉不同于她的家人。
他跟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不管他待她好是不好、爱或不爱,应该都不至于能伤到她,但为何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看着她的每一个眼神,都能让她她哭、让她笑?
“我们出去吧!”他忽地说。
“出去?可是我怕被……”
“被人认出?”他打断了她,笑道:“你这种打扮,谁认得出来你是当年那如花似玉、有着沉鱼落雁之姿的俞翠河?”
翠河低头睇着自己一身的男装,还有那被她削短的发统,忽然有点自卑。
她想,梵刚是在笑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令男人觊觎的俞翠河吧?莫非就是因为她这种模样,他才会说什么他不缺女人的话?
自从俞家遭变后,她不是一直想把自己弄得不像女儿家吗?当没人注意到她的姿容时,她不是觉得很自在、很安心吗?怎么这会儿在他面前,她竟在意起自己的容貌?
“走吧!”梵刚没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径自转身就要走出去。
“梵刚,”她突然唤住他,“你昨晚上哪儿去了?”她不是想质问他的行踪,只是觉得他昨晚为了躲她而离开,也不知道都去了什么地方,而感到微有歉意。
“船楼。”他倒是干脆直接。
翠河怔愣住,“船楼?”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见的事实。
船楼?他居然去那种地方?船楼就等于是温柔乡,也就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他竟然……
“你……你上船搂做什么?”她眼底竟一种淡淡的、隐隐的怨尤。
是因为她昨晚拒了他,他才上船楼去寻花问柳?还是这般模样难看的她,终究比不上那些脸涂胭脂水粉、身穿锦绣衫裙,打扮得珠围翠绕、粉光红艳的青楼女子?
“上船楼还能做什么?”见她一脸惊讶,他存心捉弄她。
翠河眉心一拧,又气恨又羞恼地,“下流!”
“我下流?”他兴味地 笑,“要不是你什么都不给,我也不用上船搂去。”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脚儿一跺地就想回房去。
“你干嘛?”他拉住她。
她用力地一拽,“我不出去,不行?”
他感觉她在吃醋,她竟然会为了他上船楼而生气?这代表什么?
“你吃味?”不知怎地,看见她这样的表情,他竟是满心窃喜。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着,她又想挣脱他。
梵刚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骗你的。”话罢,他温柔地一笑,“我上船楼是为了探探江均。”
翠河瞪着他,一脸质疑。“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那么在乎?”他将脸欺近她,笑得有几分可恶。
迎上他那炽热的眸子,她心虚地说:“谁……谁在乎?我是怕你玩得忘了我们的交易了!”
“我不会忘了的。”说着,他那如火炬般的目光定定地盯住了她羞红的脸庞,“为了得到你,我不会忘的。”
翠河一听,又羞又急地推开了他;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心脏却狂震得教她说不出话来。
“走。”他一把拉着她往外走。
“你做什么?”她瞪着他问。
他撇唇一笑,“填刨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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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河半推半就地随着梵刚来到一家客栈用饭,在吃饭的时候,他们听见隔壁桌的两个人正在谈论着江均的事情。
“嗯,你听说了吗?”其中一人说道:“今晚太守要在船楼上设宴呢!”
“我听说了,好像是寿宴吧?”另一人说。
“嗯,没错。前天碰见船楼的嬷嬷,她说这次寿宴几乎把全安阳最漂亮、最娇艳的姑娘们带上船了。”
“唉,百姓受苦,而那种恶吏却是酒池肉林、纵欲枉法……”
“小声点,你想死啊?”
说着,两人结束了关于江均的话题。
他们的一席话清清楚楚地传进梵刚及翠河的耳里。
“ 梵刚,”翠河一脸肃穆地望着坐在对面的梵刚,“这是机会。”
梵刚啜了一口茶,“不急。”
“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想她一家人枉死,而江均却还过着这般安逸淫乐的生活,她就恨不得马上杀了他!
梵刚淡淡地睇了她一记,“如果你想亲自动手,就乖乖听我的话。”
“可是……”她皱起眉心,不满地道:“我一点都不想等!”
“今晚我会夜探太守府,等我回来再作决定。”他说。
翠河焦虑、愤恨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一览无遗。
“稳住。”他低声道,“你已经等了两年,别在最后坏了大事。”
她瞅了他一眼,闷声不响。
她不是不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是她觉得趁江均沉迷在销金窝之际,就是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呢?
她知道梵刚不会允许她私自行动,所以不管她现在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有了这点认知,她也只好沉默而认分地将满怀的不满及疑窦搁在心底。
蓦地,客栈门口出现了一个人,清楚地映入了她的眼帘——
“王少爷,”小二熟络地招呼着,“今大吃什么?”
“一样。”穿着一袭干净合身的青衣、样子尔雅温文的王君毅缓缓地走了进来。
翠河心头一震,急忙压低了脸。虽说她穿着男装,可她却心虚极了。
那是曾经和她有过婚约的王家少爷——王君毅。她不会看错的。
俞家跟王家算是世交,因此她自孩提时代就已经跟王君毅十分相熟。王君毅待她极好,从小就特别地照顾她,而两家的长辈也都有着将他俩送作堆的默契。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相识,翠河始终当他是兄长,即使是到了十七、八岁,她对他的感情还是无法升华。
当初若不是为了教爹娘安心,她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不是她不喜欢王君毅,而是她对他的那种喜欢并不是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喜欢。她还记得当他第一次牵她的手时,她还曾因为不自在而躲开了。
订亲后,她总是用诸多借口将婚朗拖延,就是下不了乖乖嫁过去的决心。
她对他的感情没有“火花”,他不像梵刚那般一出现就在她心底烧起熊熊火焰
“你干嘛?”见她一脸惊惶地压低着头,梵刚好奇地问。
“我……我们别吃了。”她低声地说。
“为什么?”
“我不舒服,头疼……”为免梵刚发现王君毅的存在,她随口办了个借口。
梵刚蹙起眉头,有点怀疑。
翠河霍地站起,“我真的不舒服。”说罢,她飞快地离开座位,快步朝门口走去。
梵刚眉丘一隆,无奈地起身结帐。“小二哥,算帐。”
店小二移步过来,笑咪咪地替他结了帐。
梵刚望着已经跑出去的翠河:心里满是疑窦。他觉得她有点怪,好像是在躲着某个人似的。
她在躲谁?是什么人让她心慌惊恐?而已经扮成男装的她,为何会那般笃定地认为那个人一定会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