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住了她;“小师妹,不用担心,大哥战场经验丰富,会平安回来的。”
“可是听说这次路程很遥远,一路上又是漫天风沙,要是……要是……”她不敢再说下去。
“别多想,若在府里觉得无聊,我派人陪你去外头走走。”
“不用了,谢谢。”
殷锳的确是无聊,现在的她,没有李威在身边,才觉得什么事好像都很无趣,提不起劲。
她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玉镯子,想着上回他带自己和师姐去湖边散心的情景。
不然,去湖边走走好了。
她不想要人陪,只想一个人独自散散心,便牵来一匹马,出了李府往湖边去。
路上景色依旧,只是上回是三人同游,现在却形单影只,殷锳倍感孤单。
坐在湖畔,看着悠悠碧水,粼粼波光,同样的景致却只有自己欣赏,殷锳不禁叹息。
她枕着下巴,落寞地捡着一旁的石头噗通噗通地丢入水中,阵阵泛起的涟漪让地看得更虽受。
就在此时,她竟听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小师妹。”
她惊讶地回头。“师姐,你怎在这?”
殷绮面容略显疲惫,显然是刚到长安。
“我特地来找你的。”
“怎么了吗?你的脸色不太好。”殷锳有些担心。
“师父过世了。”
“什么?”殷锳以为自己听错了。“师父她……过世了?怎么可能,她的身体一向不错啊!”
殷绮垂下了眼。“师父是因为练功过急,走火入魔。”
她幽幽看着湖面。“我到了李府找不到你,李府的人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才想先到湖边走走,晚些时候再回去找你,没想到就在这遇到你了。”
殷绮会来湖边,是因为这里曾经有李威和她出游的身影,虽然当时李威满心惦着的都是小师妹。
“师父怎会走火入魔?”殷锳红了眼眶。
殷绮一样看着湖面,语气有些黯然。“师父这些年来,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胜过李家剑法,她得不到李敬德的感情,又是他的手下败将,我拿不到李家心谱,她更想自己练出些功夫,躁进的结果,就是……就是这样了。”
殷绮也很难过,当初若没有师父,也就没有今日的她。
“怎么会这样……”突然的噩耗,让殷锳仍旧不敢柏信。
“师父临终前,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了我一些话。”
“什么话?”
殷绮微微抬起头,仰望天边。“师父说,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才后悔这一生一直在追求不属于她的东西。”
“不属于她的东西……”
“师父是指感情和心谱。”殷绮感叹地说着:“师父要我转告你,好好把握你已经得到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这么幸运。”
殷绮回到江南后,将在李家发生的一切告诉殷雨嫣,殷雨嫣得知李威深爱着殷锳。
“师父要你这么告诉我的吗?”
“是的。”殷绮拉起殷锳的手。“师妹,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
“我……”
“你可知当日我们相大师兄一起游湖时遇到水盗?”
“当日有水盗?”殷锳睁大了眼睛。“有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威哥哥不想坏你兴致。”殷绮的语气相当感慨。
“他不动声色地在你身后击退湖上劫匪,并且要我什么都别说,就是希望你玩得开心尽兴。”
殷锳张着小嘴,说不出话。
当日,她心中想的,是驭哥哥如何不理她,才吵着要李威带她来湖边玩。她没想到李威满心为她着想时,她却正想着别人。
“原来,湖上真的有盗匪……”她喃喃地说着,想起当日她不听劝告,直吵着要到湖中玩。
殷绮点点头。“威哥哥见你不开心,便不阻拦你,默默替你解决那些盗匪。”
殷锳听到这里,眼泪湾滑流下。
“我怎么……那么不懂事。”
她好自责,自己怎么从不知道要珍惜人家对她的好。
“我刚到李府,听说大师兄出征了。”
殷锳难过地说道:“我都没跟他道别。”
“他走得那么匆促?”
“不是。”殷锳顿了一下。“是我……闹脾气。”她一双小手在身前握得好紧好紧。“我在军营犯了错,被他责罚,我赌气不跟他说话,结果……结果连声再见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他就走了。”
殷锳不停搓揉着双手,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滑落。
“师姐,我、我好不懂事,威哥哥走了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好后悔,明明是我的错,还跟他闹脾气,呜呜……”
她忍不住趴在殷绮身上哭了起来,殷绮看她哭得这样难过,也不忍心再多加责备。
“好了,别哭了,你威哥哥不会跟你计较的。”殷绮安慰着她,没料到她却哭得更大声。
“就是这样我才难过嘛!上次偷心谱他也不怪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情他都不跟我计较,我想起心里就难受,连他出征了,我都还在闹别扭。”
殷绮拍拍她的肩。“好了,擦擦眼泪,在李家好好待着,等你威哥哥回来,再好好待他。”
殷锳这才抬起头问道:“可是师父的后事……”
“我都办好了。师父要我跟你说,她想看你带着李威一起到她墓前祭拜。”
殷雨嫣一生爱慕李敬德未果,如果有个徒弟能够顺利嫁人李家,她也不再有遗憾,这是她临终前告诉殷绮的话。
“就照师父说的吧!你在李家先好好学着将来怎么做人家的妻子,等你威哥哥回来再一同回去祭拜师父。”
殷绮替殷锳拭了泪水,她只有点点头,现在她什么也没办法做,只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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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锳满怀希望,等待李威早日归来,以往自己来不及给李威的,她要好好弥补。她要自己懂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总让幸福从自己手中溜走。
然而满心期待的殷锳,却等到了一个令她无法接受的消息。
这日李府传回军情,吐谷浑已臣服,归顺大唐不再兴兵,这本是好清息,但她的威哥哥却没有回来。
殷锳不敢置信地问着领兵回来的李敬德。
“李伯伯……你说什么?威哥哥他……殿后压军……遭突袭?”殷锳断断续续地说着。
李敬德眉头也是锁得紧。
“吐谷浑一役打胜后,我们便搬师回京,威儿担心路程遥远,大军一路远行会有变数,便亲自在后压军,没想到……真的遇上突袭。”
“是什么人敢突袭唐军?”殷锳慌张地几乎说不出话。
“是吐谷浑余党。”
“余党……怎么会有余党……”
“吐谷浑的最后一支军队不愿降服,在唐军回朝时,从后方突击,威儿是中了埋伏。”
“怎么会这样?”
“吐谷浑切断了威儿和唐军的联系,我们回头营救不及。”
“营救……不及……”殷锳震惊地连话都说不清。
“锳儿你别慌,李伯伯已经派人去寻了。”
“威哥哥他会怎么样……”她声音哽咽,成天引领企盼,满心等待李威回来要好好待他,怎料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只担心要是威儿受了伤,很容易在风沙中迷失方向。”
“受伤……迷路……”殷锳不自觉地重复着李敬德的话,慌的六神无主。
吐谷浑所剩兵力虽然不多,但熟悉地形,李威率领的将士虽击退了这些余众,却也因此与大军失散,唐军回朝,李威却仍没有消息。
殷锳担心地泪水满盈,威哥哥现在生死未卜,他们都还没有开始,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