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殷锳侧着头想了想。
“这样我不就不能学这套剑法了?”
“嗯。”李威点点头,却还有话想说。
“好可惜喔!我真的好想学,你刚刚那样好威风喔!”
她闪闪动人的眸光投向李威,看得他心头一震。
“小师妹,其实还是有方法可以学的,只要……”李威字字斟酌地说着。“只要……”
“只要什么啊?”
“只要你成为李家的媳妇就可以了,这样你就不是外人,便可学这套剑法。”
李威屏着息一口气把话说完,他好希望他的小师妹能懂他的心意,怎奈殷锳想的都是别人。
“威哥哥,你这分明是让我难过嘛!你明知道驭哥哥根本不想娶我,李伯伯那样逼他都没用了,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她噘着一张小嘴,双目有些难过地望着李威。
但李威心底却更是不好受。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小师妹,其实李家不只你驭哥哥好。”
“什么?”
“我是说,这世上不是只有你驭哥哥会待你好。”
“他何时待我好了?他眼里只有别人。”
“你眼里不也只有他?”
“那又如何?”
“这样你怎么看得见别人对你好。”
“还有谁对我好?威哥哥,你说话别净拐弯,我头都晕了。”
李威这回不说话了,只怔怔地望着她,望得她有些招架不住。
“怎……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说……”
殷锳有些停顿,方才说到哪?说到李家不只驭哥哥对她好,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圆滚滚的眼珠儿一转,停在李威望着她的双眸上。
“什么啊……”殷锳张着小嘴,喃喃念着,也愣愣地看向她的大师兄。
任凭春风拂面,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那个……”殷锳启口,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李威心中千言万语,却也说不出半个字。
“唉呀!威哥哥,你真的很爱胡思乱想耶!走了啦!我们回去吧。”殷锳终于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她压根没想过有一天她那说话总是结巴的大师兄,竟会对她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殷锳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李威整张脸涨得通红,他身形魁梧、身手矫健,但现在他的模样却和方才舞剑时天差地别。
他心中满是殷锳,越是这样,越难表达。
殷锳跃上马,回眸看了李威一眼,她明白刚刚威哥哥想要同她说什么,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驾!”马缰一拉,她往回程奔去。
李家有一套剑法心谱,殷锳不知道,但她的师父殷雨嫣,却在多年前得知。
这日,她唤来殷绮。
“你可知道李家另有一套剑法心谱?”
“徒儿不知。”
“殷、李两家互学剑法,我将殷家剑术尽授李家三子,没料到他们居然留了一手,这实在说不过去。”
“师父问过李伯伯此事吗?”
“多年前我得知李家尚有一套心谱后,便质问李敬德,不料他却说那是李家秘传,不授外人。”
“李家秘传?”殷绮眼中浮上好奇。
“很厉害吗?”
殷雨嫣脸上有着复杂的情绪,在江南,她仗着殷家剑法傲视群雄,以一个女流之辈能如此,已是不简单,不料当她遇上李敬德,却轻易地败在他手下。
李敬德的妻子早逝,殷绮当年对他超卓的剑法相当景仰,却又不肯就此认输,往后多年不断闭关钻研,每每认为已可与李敬德匹敌时,便找他比试,但总又败在他的剑下。
李敬德心性沉稳,习剑只求精进,不求争名夺利,但殷雨嫣却始终对胜负无法释怀,不知为何自己总是胜不了他,越是急切,剑法就越是走偏。
她让两个弟子学李家剑法,本是想藉此了解其中奥秘,怎知李敬德竟暗留一手,教她怎咽得下这口气。
她对殷绮说道:“殷家剑法赢不了李家,看来就是因为这套心谱。”
“是吗?”殷绮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师父这些年日夜无怠,时时练剑钻研,但每每与李敬德对招,总无法取胜,李家剑术你和你师妹都已学会,想来必是那套心谱,让我们始终处于下风。”
“师父,徒儿心中有一事,想问却不知该不该启口。”
“为师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事莫要再提。”
殷绮的心思一向较师妹缜密,她看得出来师父对李敬德又爱又恨。
越是败在李敬德剑下,殷雨嫣心中对他越是仰慕,无奈李敬德心中始终只有元配妻子,殷雨嫣多次受挫,心中甚是难受,不愿再提。
“师父,当年若不是您在街头收养了我,徒儿恐怕活不到今日,您的恩情徒儿一直想要报答,李敬德有眼无珠,不晓得师父的好,徒儿帮不上忙,但若师父想要李家心谱,徒儿一定想办法帮您取得。”
殷雨嫣虽年逾四十,但风韵犹存,当年她才貌兼备,追求者多如过江之鲫,但屡遭她拒绝,直到遇见文武双全的李敬德,他卓然的剑法和正直的人品深深吸引着她,只是这么多年依然等不到回应。
“绮儿,你果真是师父的好徒儿。”既然得不到李敬德的心,那么李家心谱她一定要得到手。
“若你真的拿到剑谱,师父一定和你一同钻研,让我们师徒俩的剑法无人能敌。”
“谢师父。”
相较于殷锳的天真,殷绮更懂得人情世故,若取得这套心谱,一来可报师恩,二来可学得更精进的武艺,岂有不好。
她立刻收拾行囊,准备动身前往长安。
第二章
自从那日向殷锳“表白心意”后,李威不时后悔、又不时沉思。
“这样做到底好不好,小师妹会不会就此躲着我?”
“抑或这样做是对的,让小师妹早日知道,李家还有一个大哥想要对她好。”
李威本是果决冷静之人,领兵多时,用兵神速、判断准切,怎知一遇到私情,他就变成了一块木头。
“是待在军营太久了吗?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娘家说话了。”
他暗嘲着自己,摇了摇头。此时听见李敬德传人找他。
他收起思绪,走到李敬德房里。
“威儿,最近你的剑法精进不少。”
“孩儿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参透。”
“这是李家剑法的心谱。”李敬德将一份心谱拿给李威。“爹将心谱抄录了三份,你们兄弟三人各自保有一份,往后就看你们自己的造诣了。”
“是。”
“记得,心谱是李家秘传,一定要妥善收藏。”
“爹,这心谱的确深广奥妙,今日小师妹看我舞剑,便目瞪口呆,直问其中奥妙。不过我已告诉她心谱不外传。”
“殷锳这孩子率直善良,换做她师父可能不这么想。”李敬德双手背在身后。“这些年来,她一直想尽办法要得到这份心谱。”
“是吗?”
李敬德点了点头。“殷家剑法始终败在李家手下,多年来她心有不甘,加上两家认知上的不同,她始终认为李家未诚实以待。”
“爹是说我们未将心谱告知殷家,殷师父认为这样不公平吗?”
“她是这么想,不过当初本已说好,两家交换的是外在剑法,爹在这方面并无保留,所以爹并不认为我们对不起殷家。”
李威想了想又道:“爹,殷师父对您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这么多年,爹心中只有你娘。”
李敬德淡淡地说着,不过他知道,殷雨嫣剑法胜不了他,也得不到他的感情,这对才貌兼备、自恃甚高的她,必定是个打击。这样的殷雨嫣,定会想尽办法得到这份心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