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被你父亲逼迫,才答应婚事的吗?”于楷伦诧异地看着他们的反应。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为了让他终止这些荒谬的行为,她只好继续让谎言延续下去。
“要嫁给治彦,是我自己的决定,跟我父亲无关,我有选择自己结婚对象的权利,你凭什么逼我接受你?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于楷伦像被狠狠揍了一拳,震惊又痛苦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我──”她确实还是爱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
但是,她无法和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在一起,她必须让他明白,即使打击她的父亲,也无法让她回心转意回到他身边。
“或许我曾经爱过你,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喜欢的人是治彦,我想跟他结婚,请你不要再来破坏我们了!”
“悠悠,你愿意嫁给我了?!”吕治彦不管过程怎样,他只知道“她答应了”。
他喜出望外,而程悠悠却是心虚得根本不敢看他。
等会儿她会好好向他道歉,并且告诉他她是为了让于楷伦死心,不得已才说出这些话的。
“你说……你喜欢的人是他?”于楷伦整个人完全呆了。
这是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的情形──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爱上了其他男人。
震惊、错愕、心痛、悲伤……种种情绪冲击着他的胸口,让他痛得几乎无法承受,面容苍白如雪。
“没……没错,我爱他!”深吸一口气,程悠悠彻底让他死心。
他既然已选择刘郁薇,就该好好为她负责,为何定了婚约之后又三心二意,对程家执着不放呢?
打击太深,这回于楷伦连话都无法说了,只是僵硬地站着,大手缓缓缩紧,压抑那无法克制的颤抖。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天地好像在他眼前崩裂,他像被活埋了,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不……他好像听到了什么……
四周为什么那么吵?
“……煞车失灵了,大家快点闪开呀!”
周遭的骚动将他的思绪从阴暗的谷底拉回,才一抬头,他双目立即骇然瞪大。
有辆煞车失灵的卡车高速在路上飞驰,蛇行着朝他们的方向冲来。
“快闪开啊!”在卡车司机大吼声中,卡车已冲上人行道,四周的人见了莫不吓得魂飞魄散,能跑的跑,能跳的跳,大家只恨不能长出翅膀,用飞的逃离现场。
吕治彦看见卡车,下意识往大楼的方向逃跑。
“悠悠,快过来这里!”程天义也跟在他后头火速躲开,但不忘回头大声呼唤女儿。
但程悠悠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景象,在她看来,那辆直冲向她的失控卡车就像一头张开大嘴的鲨鱼,一口要将她吞噬。
她吓得腿软,压根无法动弹。
眼看着卡车已直冲到眼前,只差一点距离就要撞上她……
“悠悠,快躲开呀──”好像听到父亲在远处声嘶力竭地大吼,但她呆掉了,根本无法反应。
“悠悠!”于楷伦看见这一幕,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了,他想也不想地直冲上前,扑倒呆愣的程悠悠滚向一旁。
同一时间,卡车冲过他们眼前,硬生生地撞毁数棵行道树与路灯,像七级强震一样,破坏力惊人。
断裂的木头与碎裂的玻璃齐飞,于楷伦紧紧将程悠悠护在身下,深怕她受到任何伤害。
终于在暴冲数十公尺之后,失控的卡车被行道树卡住,这才没有继续造成更大的伤害。
程悠悠先是被吓呆,然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被扑倒在地,被人压贴在地面,怎么也无法动弹。
她恐惧地紧闭着眼,听到好几声可怕的巨响,之后就完全静止了。
“……怎么会这样,好可怕喔!”
卡车完全静止之后,刚才躲开的行人才敢回来,逐渐朝事故现场靠拢。
“悠悠!悠悠──”
爆冲的卡车完全静止之后,程天义从掩蔽处站起来,直往女儿的方向跑去,吕治彦也赶紧跟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他们发现她与于楷伦被压在许多断裂的木头与碎玻璃之下,慌张地蹲下来,手忙脚乱地急忙移开他们身上的障碍物,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程天义与吕治彦都霎时哑然,眼眶湿润,说不出话来。
于楷伦用自己的身躯,紧密地把程悠悠护在身下,悠悠看来没事,但他的状况看来却不太好,身上多处浴血,不知道伤得如何。
“楷伦?”程天义急忙摇晃他,想告诉他已经没事了,但是他却一动也不动。
倒是程悠悠听到父亲的声音,虽然还是头晕目眩,但是努力从压在身上的“重量”下钻出来。
“爸爸?”
“啊!悠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抱着女儿,程天义几乎要喜极而泣。
“爸爸,刚才怎么──楷伦大哥?!”
程悠悠转头去看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当她发现那不是什么柔软的物体,而是于楷伦时,立即惊骇地瞪大眼。
“楷伦大哥?你怎么了?”
她慌忙冲过去,见他浑身是血趴倒在地,惊慌的泪水立即夺眶而出,语调凄厉地大喊。
“楷伦大哥!”
于楷伦被送入医院,经过医师检查后,幸无大碍,身上的血迹大都是被碎木头与碎玻璃刮伤导致的,没有其他严重内外伤。
因为受伤的位置多达百余处,所以医师替他打了些止痛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程悠悠心疼又担心,一直守在他的床边,握着他的手,不忍须离。
“我想,他是真的很爱悠悠!”程天义望着躺在病床上、伤痕累累的于楷伦,突然有所感触地对吕治彦道。
“在那种攸关性命的紧急时刻,根本没有时间让人思考,每个人只能做出最直觉的反射动作,而我和你两人的反射动作都是下意识先逃开,只有他是冲过去保护悠悠。”
唉!真是惭愧,他还是悠悠的亲生父亲,但在最危急的一刻,他仍是先保护自己才想到女儿,而吕治彦更不用说了。
只有这个他认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男人,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他的女儿。
吕治彦听了头垂得低低的,羞愧得没脸抬起。
原以为自己很爱悠悠,但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更爱的是自己。
“治彦。”程悠悠却不在意地转头对他笑笑,柔声说:“刚才我对楷伦大哥说要跟你结婚的事,是为了让楷伦大哥死心所以才骗他的,那不是真的。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我还是爱着楷伦大哥,对不起噢,治彦。”
“悠悠……”吕治彦听了更加惭愧,他在紧要关头抛下她,自顾自的逃命,她不但不怪他,还向他道歉,他真是羞愧得无以复加。而这时他也才明白,真正有资格拥有她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
程悠悠转回床头,轻轻握起于楷伦的大手,爱怜地放在嘴边亲吻。
“楷伦大哥,你要赶快好起来啊!你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等你好起来,你想说什么,我都听你说。”
然而,当于楷伦苏醒之后,却选择不告而别。
不过一夜的时间,当程悠悠再次回到医院时,护士告知她他已自行办理出院离开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自行出院,急忙到处找他,可是所有他可能出现的地方,都不见他的踪影。
她急得都哭了,懊悔、焦急与担忧,让她天天以泪洗面,有如身在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