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要一件袍子。”他还在讲。
“爹,你会后悔的。”
不听小人言,吃亏在眼前呐。
“你这小东西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润儿瞄了瞄他娘额际的汗珠.“你真的敢穿?”
“她对女红不熟又不是今天的事,她只会摔人,你不知道你娘以前的房间里满满都是摔人拿到手的奖杯,可威风得很呢。”
勾曦玉可听见了。“别跟孩子讲那些凭空捏造的事。”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他可是从善如流得很,只要是小曦说的他都允。但是一等她别开头,百里鸣彧又低下头,“你信爹还是你娘的话?”
小孩可精明了。
“我当然相信爹!”
这爹真的神,不只教他骑马打仗,教他剑法,还会找来许多他从来没看过的新玩意,要知道西瓜偎大边,吃人嘴软……
“孺子可教!”
“不过……”
不过出来了喔。
他瞪眼。
小人儿可不怕。“不过,爹,那天你带着我娘跟我飞来飞去,我娘可没有你这会飞的功夫,怎么可能被娘摔来摔去不还手?”
那天可是他亲眼见到,爹想跟娘讲话靠近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扔飞了出去。
这认来的爹……真有这么不济吗?
“你走吧,你别来教坏我的孩子。”勾曦玉淡淡带过。
百里鸣彧很委屈,这润儿他可也有份耶。
他索性坐下死赖着不走。
勾曦玉微讶的瞥了他一眼,又轻轻收回。
这人……
“我跟你说我怕冷,所以袍子要厚些。”他说道,顺手把石几上的糕饼递给润儿塞他的小嘴。
小人儿这次可机伶了,一口一口吞着精心准备的东坡茯苓饼、东坡鹿茸糕还有朝云菊花酥,可大大的眼睛没放过两个大人的一举一动。
他爱极了这样,有娘、有爹……当然啦,如果这个爹能是他真的爹该有多好!这愿望可不是现在才有的,可是他娘老是不冷不热的,哎呀,他爹想搭个手儿都难,当人家的儿子真伤脑筋!
“怕冷?”这可把勾曦玉的眼光勾了回来。
“嗯。”
“为什么怕冷?我看你身体好端端的!”担忧很自然浮上眉睫,好像她就是知道从前他的身体真的很烂。
百里鸣彧总不能说袍子厚重不容易缝制,而且以勾曦玉对女红惨不忍睹的功力,她自然会在府里多耗些时间。
“我以前患过重病,后来治愈。”
“那为什么还怕冷?”
“不知道,反正就觉得衣服要穿厚重些才有安全感。”这哀兵政策会不会被唾弃?
“我知道了,改天我去剪块厚点的料子,不过要先说好,我不是裁缝,没法子保证袍子做好能穿出门的。”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本来润儿的衣裳是要拜托左邻的大婶婆帮忙的,只是困在这不能动弹只好拿来打发时间,他既然不怕丢脸,那她又有什么好说的。
百里鸣彧笑逐颜开。“不必出门,府里面多得是布料,春夏秋冬、都有,你想看吗?我带你去瞧瞧?”
既然有现成的怎会不好,勾曦玉自然点头。
于是三个人到了布料储藏房,百里鸣彧一下就塞了十几块花布在她手上。
“这些……全是你要的?”好重,而且有些难以置信,这些都是女子穿的软绸、细绫,他一个大男人用得上这些吗?
“给你,就算你不喜欢拿去当抹布都好。”
“哪有人那么浪费的!”她谴责。
“我呢——”他随便挑了匹玄色布料。“就这个。”
“这个?”她迟疑。这人对她小心翼翼,对自己却打马虎眼。“这颜色,不衬你。”
“不然你帮我挑。”
她看颜色真的不合适,既然他也信任自己的眼光,勾曦玉于是换了一色幽兰的料子。
她轻抚看似单薄却温暖的料子。
“你穿这颜色应该好看。”
“你说好就好。”
“把你卖了你可说好?”傻气啊!
“你要同我一起卖吗?”
“我又卖不到银子。”
“你在我心中千金不换,是无价宝。”
跟着来瞧新奇的润儿越听越无聊,这种对话,实在无助他幼小心灵的发展,无聊无聊,他还是把这里让给这两个幼稚的大人自己找快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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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棂小窗看出去,重檐廪殿顶,红漆白墙,纵横交错的梁柱斗拱处处可见,处处是雕刻着饱含吉祥如意的华丽图案。
养心殿本是皇帝休憩的地方,这日来了个娇滴滴的客人。
“皇兄,都过了十日,你那个带刀侍卫为什么还不销假回宫?”衣着华丽的丽人坐在雕镶鸾凤的椅子上,神态优雅。
往常她来探望总可以看见百里鸣彧,这回来了几趟却依旧看不到人,心里惶恐了起来。
“皇妹怎么问起鸣彧来了?”
“听说他请病假,皇兄可曾派人去探视过?”
“依朕的看法他是有事在身,办完了自然会回来,也才几日不见他,皇妹开始坐立不安了啊?”
“皇兄明知道本宫对他的心意还这般嘲笑我,我要去同皇后嫂子告状,你晚上摆驾驭凤宫的时候就有苦头吃了。”
“你啊,有话就直说,有要求皇兄几时不曾允过你?何必拿皇后来压朕?”他有些不悦。
这个流光公主,明知道他与皇后感情不睦,要他凡事都听皇后的,像话吗?!
流光娇俏的吐了下舌头。
“人家情急嘛。”
“你到底在急什么?”喝了口参茶,其实不用这位长公主说明他也略明白一二。
不过,偶尔逗逗这个妹子也挺有乐趣的。
“本宫下个生辰就快到了,生辰一到也满十六岁了,皇兄难道都不曾打算替我找个驸马爷?”
“你都到思春年纪了啊。”好像有点装不下去了。
“人家上次就请求过皇兄,你到底是装蒜,还是另有打算?”太平花花世界她可不想远嫁到潼关以外。
至于那些王爷们老的老、小的小,她没一个看中意的!
“你知道我日理万机,每天事情多得不得了,哪记得你说过什么?”
“本宫要皇兄把我指给你的御前带刀!”这个皇兄真是可恶还要她明说。
“他就这么好?”
“不够优秀能待你身边还随身带着武器吗?”
“流光,不是皇兄不肯成全,你金枝玉叶,要给你指一门亲事很简单,但是鸣彧看起来并不像对你有意思,你确定非要他不可?”
“我就要他!”
“婚姻不是儿戏,你要三思。”尤其贵为公主,全然不能要玩笑!
“我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感情可以婚后再培养,像皇兄你不也是这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哪个不是从秀女一批批选进宫的,哪来什么谈情说爱?
“怎么老是拿朕跟你比,不像话!”
“我不管!总之,我要出宫去探望百里鸣彧,你给我下旨!”
“出宫可以,可是婚事千万不能勉强。”再三叮咛,他可不想得到一个妹婿却失去难得的朋友。
当然,要是两者可以兼备是最好不过,但是……他怎么都觉得希望不大。
“想出去就出去,你哪次偷跑我没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次你要下旨,本宫才能风风光光的进百里府去!”要不然她何必远从她的芳菲宫跑这儿来。
“我真是把你宠坏了。”摇头,真是自作孽。不说哪桩,就称呼上的恭敬程度,他已经从刚刚的皇兄降落到你啊你,他这皇帝是当心酸的吗?
至于得到承诺的流光哪管这些,她芳心大悦的准备摆驾回宫,准备好好沭浴打扮一番,要给她的鸣彧哥哥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