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基于令慈跟纯二先生曾有一纸婚约的关系,英治先生想聊表心意地给你一笔钱。”桑田续道。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的拒绝。
要结婚的是她母亲跟那位姬川先生,别说他们已经不在人世,就是还在,她也不需要拿他们什么钱吧?
“你不要?”桑田一怔。
“他为什么要给我钱?”她发出疑问。
“这……”她这么一问,桑田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姬川英治想给她一笔钱,是为了避免她日后来纠缠他吧?
“我不要他的钱。”千香十分坚决。
那个什么姬川英治的家伙干嘛给她钱呢?是可怜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还是……
“据我调查,你们并没有存款,房子也是租来的,而且你刚自学校毕业还未有工作,办理令慈的后事又需要一笔开销,现在的你在经济上……”
“我过得去。”他们姬川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调查她跟母亲的事?
“英治先生是一番好意,他是想……”
“请你回去吧!”她神情一凝。
“呃……”桑田一震。
他没想到她会对他下逐客令,一般丧家在听见有一笔意外飞来的抚恤金时,不是都该很庆幸的吗?
再说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又顿失经济来源,难道她不需要姬川家的帮助?
其实姬川家是可以不需付出任何金援的,要不是姬川英治怕麻烦,她也拿不到这笔额外的钜款,有这种自动送上门来的钞票,她……她竟然不要?
“我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她已经成年、已经自立,才不需要别人济助。
“可是英治先生他……”
“不用了。”她打断了他,“他大哥的事,我也觉得很遗憾,请你代为转达我的致哀之意,谢谢。”
话罢,她关上了门,将桑田阻隔在门外。
开什么玩笑?她安藤千香有手有脚又有脑,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资助?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就算母亲差点儿就嫁给那个姬川纯二,也不代表她可以拿那个无缘老爸的钱啊!
那个姬川英治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一点?没头没脑地就要送钱给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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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不要?”英治神情凝重地瞪着“办事不力”的桑田。
英治纠起浓眉,若有所思。
不要他的抚恤金?难道她要的不只这些?难道……她想跟他分姬川家的家产?
开什么玩笑!那张人籍表根本不算生效,在没生效的情况下,她压根儿不算是姬川家的一分子,凭什么觊觎他家的家产?
他就知道安藤母女俩是别有所图,他就知道!
安藤佐美虽然死了,但她女儿还是想分得一杯羹。哼!他不会让她们得逞的!
“我可不是大哥,不会被她们迷惑欺骗。”他说。
“英治先生,”桑田一脸为难,欲言又止,“我看她不像会骗人……”
他转头瞪了桑田一记,语气严厉,“怎么,你会看相?”
他喜欢揭发别人,也自信有过人的观察能力,他相信安藤佐美接近他大哥图的就是钱,而这一点,身为她女儿的不会不知道。
安藤佐美未婚生女,也不知道是跟什么样的男人生下这个女儿,到时会不会又莫名其妙跑出个生父来搅局,还不知道呢!
安藤佐美是个麻烦,她女儿也是个麻烦,而以后不晓得还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搞不好他大哥的死就是她们计划的,安藤佐美只是不小心连自己也害死而已。
跟他耍心机?不,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我去见她。”他突然说道。
桑田一震,“英治先生是说……”
“我去看看她能要什么把戏。”他说,那炯亮的黑眸中射出两道犀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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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听见门铃声,千香放下吃了一半的面包往门口走去。“哪位?”
“我是姬川英治。”门外传来一记男性浑厚而幽沉的嗓音。
姬川英治?她怔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谁是姬川英治。
不过……他为什么要来?她不是已经将自己的意思,清楚明白地告诉那位律师了吗?
门一开,只见门外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袭称头的黑色三件式西装,再往上一瞧--
老天!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姬川英治,她母亲结婚对象的胞弟?
他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有副非常完美的身架,是那种穿什么衣服都会很好看的人。
长而浓密的三角眉、有种倨傲气质的高挺鼻梁、深沉且迷人的幽黑眼眸、饱满丰盈的唇片、平整性格的下巴……他就像是上帝的杰作般,教人忍不住发出赞叹。
他给人尊贵且高不可攀的感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末世贵族般的气质。
他的表情微带愠色,看起来有种难以亲近且高傲难缠的气息。
这个男人居然差点儿变成她叔叔?噢,老天,他实在太年轻了……
就在她望着他出神之际,英治也正打量着眼前这个差点儿成了他侄女的女孩。
她有一张精致的巴掌脸,双眉舒展且浓淡适中、挺秀的俏鼻、一双翦水明眸,还有那如果冻般鲜嫩细致的唇瓣……
她蓄着一头乌亮长发,没烫没染,非常素净朴实。
她的模样是恬静的,就像是那种被养在深山中,从来不曾接触过任何人的小百合。
他见过的女人不算少,但她的模样却像根长钉子般,深深地、牢牢地打进了他心坎里。他陡地一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感受。
她是那么的单纯清丽,让人以为她根本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终于,他明白桑田为何说她不像会骗人。
不过他不会被她所迷惑,他不相信她这种父不详、来历不明的女孩,会单纯到什么都不图不贪。
所有接近他们姬川家的女人,十个有九个是有目的的。
他知道安藤母女俩的生活过得并不富裕,安藤佐美为了养育栽培女儿,经常要兼两、三份工。
她们不只没有房子,就连存款都没有。
像这样的女人一旦发现对方是富可敌国的商贾时,他不信她心里一点图谋企盼都没有。
他相信安藤佐美就像所有想接近姬川家的女人一样,觊觎姬川家庞大的物产、贪恋他们俊逸的外貌、沉迷在姬川家的贵族头衔迷思里。
也许是见多了这样的女人,所以只要身边有女性接近,他最先看见的不是她们的美丽,而是她们的祸心及企图。
但现在,他先看见的、先吸引住他的,竟是她教人迷惘的清丽脱俗。
该死!他是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他说。
“知道。”她觉得他的态度有一些傲慢。
“桑田先生告诉我说,你不要钱?”他睇着她,像在质疑她的居心似的。
觑见他眼底那一抹疑问,千香不觉蹙起了眉头。
“我不要你的接济。”她是需要钱,但她讨厌他那种气势凌人,仿似施舍般的态度及语气。
她从小就没过过富裕的生活,但她并不觉得那是一种缺憾。
母亲的爱比什么都重要,母亲的爱能弥补她生命中所有的不足。
迎上她明亮又坚毅的眸子,英治不觉一震。
她不要他的“接济”?她把他要给她做以“划清界限”的钜款当成接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