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不对?”古芸媚好奇追问。
“你有一股江湖气息。”闵斯琳的眼睛闪闪发亮。“骗我哥那个笨蛋或许可以,但可逃不过我这双眼睛,而且我必须说,你乔装得很差,只能骗得了我哥。”让爱情遮蔽了双眼的男人就是不一样,没眼花也要搞到眼花,也只能原谅他喽!
“我真的……演得很差吗?”古芸媚掩不住失望,她以为她至少还有一点点大小姐的气质呢!
“很差。”闵斯琳摇头。“不是所有的千金大小姐都贤慧,据我所知道,京城里面到处是嚣张跋扈、令人生厌的千金大小姐,你搞错了。”
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气质浑然天成,是谦恭优雅像云中姐也好,或是活泼自信如眼前的闵斯琳也罢,不需要经过刻意装扮,就会呈现出不凡的气势。
古芸媚这会儿终于明白自己的乔装有多可笑,也很惊讶闵斯珣怎么会看不出来,莫非他真的瞎了?
“坦白说,我真的不会吟诗。”既然已经被揭穿,干脆承认到底,免得日后又出糗。
“我知道。”闵斯琳微笑。“昨儿个下午和你对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把晏几道和苏轼的词弄错了,但是你完全没有发觉。”
真是个可怕的大小姐,很早就发现她在作假,却可以忍到现在,果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闵斯琳同样对她充满兴趣。“你为什么一直找我们家麻烦?”
“其实我不是要找你们家麻烦,”古芸媚解释。“我是要找闵斯珣——你哥的麻烦,只是刚好不小心麻烦到整个闵府,对不起。”
“我哥?”这可听出闵斯琳的兴趣来了,其中必有文章。
“嗯。”古芸媚哀怨地点头。“我在十年前遇到过你哥,当时他正值少年,我八岁,因为要捡滚到地上的彩球,不小心撞到你哥哥,结果被他臭骂一顿。”
接着她将十年前发生在京城大街的场景,以活灵活现的方式重演一遍,闵斯琳听得笑呵呵,古芸媚说完了以后则是觉得很泄气,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不是太孩子气?”她问闵斯琳。“都已经是十年前的往事了,我到现在还记恨。”想想还真丢脸。
“一点儿也不会。”闵斯琳从头到尾就站在她这边。“我哥就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以为自己有点家世就臭屁,其实日子也只是过得比一般老百姓好一些,就自以为君临天下,真是个大笑话。”
显然这对兄妹嫌隙由来已久,批评起闵斯珣来,比她还要尖锐。
“但是都过了这么久了,我还念念不忘,真有些不正常。”应该好好检讨。
“也是。”闵斯琳也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说不定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我哥而不自知,所以才会告诉自己,无论过了几年都要报复。”真是用心良苦啊!
“才、才没有这种事!”古芸媚闻言疾声否认。“我只是不甘心……”她、她到底在说什么?害她都乱了套了……
“不甘心也好,真喜欢也罢,反正我都会帮你,媚儿你不必担心。”她绝对挺她到底。
“媚、媚儿?”古芸媚被这亲切的称呼吓到,困惑地注视着闵斯琳。
“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盟友了,再古姑娘、古姑娘的叫,就太见外,不如就互称彼此的小名,你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其实挺好的,她们的年龄相差也不过几个月,老是闵小姐、古姑娘的叫,的确太见外。
“好,就叫小名。”她也不习惯太正式的称谓,总觉得怪怪的。
“往后你就安心地住着,一有什么状况,我都会帮你,你不必害怕。”所谓手帕之交,就是要互相扶持,尤其她的演技又那么烂,更需要她帮忙。
“你的意思是,你会罩我喽?”有了闵斯琳的保证,古芸媚顿时放心不少,用词也跟着粗鲁起来。
“罩你?”闵斯琳小愣一下,而后绽放出灿烂笑容。
“对,我会罩你。”想来这是江湖用语,真好玩,得赶紧记下。
“太好了。”这下古芸媚是完全放下心。“不过,你的笑容真美,你应该时常像这样笑才对。”而不是意味深长的微笑,太可怕了。
“我的笑容?”闵斯琳则是完全不知道古芸媚在说些什么,她的笑容有什么不对吗?
“就像这个样子啊!”古芸媚极力模仿闵斯琳灿烂的微笑,结果只是闹笑话。
“什么?”她的表情……噗!真的好好笑。
“就是笑容啊!”古芸媚笑得嘴都酸了。“你要这么笑才好看……”
“哈哈哈……”
两个二九年华的少女,在灯火昏黄的房间里笑得天花乱坠。
“锵!”
窗外传来第五更声响,两人却没有丝毫睡意,一整晚欢喜聊天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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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库的门又被开了?”
隔日,天方白肚,金库附近就传来下人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为这天揭开序幕。
这真是一场大灾难,原本以为偷儿不会来袭的护院,一个个被骂得狗血淋头,总管甚至当面请教头走路,并裁掉了一大半护院,反正留这么多人也没用,多浪费薪粮而已。
然而,最难堪的,当属闵斯珣。
这是闵府在他的主管之下,第十一次遭小偷。他请人专程打造的第十把锁,被那可恶的夜贼像丢秽物一样地丢在地上,金库的大门被四平八稳地开启,在在都在提醒他有多无用。
他气得双手握拳,恨不得夜贼就在他眼前,让他打个够,也或许他该动用官府的力量,派员保护闵府,不过那相对要付出很大代价,事情不到最后关头,不宜考虑。
“有损失吗?”闵斯珣问总管,从天方亮就入库清点到过午,也该有结果了。
“启禀少爷,一文钱都没掉。”
又是同样的答案,闵斯珣几乎都会背了,这偷儿明显是针对他而来。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闵斯珣扬扬下巴,要总管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直到总管退出花厅,闵斯珣的拳头仍握得紧紧地,半天松下了。
“……可恶!”他一拳打在雕工精美的黄花梨束腰条桌上,以坚固闻名的桌面固然耐得了这一拳的撞击,细瘦的桌脚仍然摇摇晃晃,足见他内心有多愤怒。
他非捉到这名该死的偷儿不可,绝对!
闵斯珣在心中愤恨地起誓,然而再壮烈的誓词依旧抵挡不了他花银子打了十把废锁的事实,比起偷儿那双灵巧的手,它们就像一堆破铜烂铁。
“呼!”他慢慢的松开拳头,告诉自己生气于事无补,千万别动气。
闵斯珣连续深吸了几口气,逼自己冷静下来,却发觉没有用,他必须找个人谈谈,或是出去走走,不然排解不了心中怒气。
他毫不犹豫地去敲古芸媚的房门,只听见她用清脆柔美的嗓音,喊了声:“谁呀?”
闵斯珣的情绪立刻缓和下来,干咳了两声回道。
“是我。”不晓得她在房里做什么?
接着房里便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过了半晌,她才打开门。
“闵公子。”古芸媚那对浮水似的美眸是最好的勾魂药,闵斯珣即饮即忘却心中的疑虑,当然也无暇去注意到她嘴角上的饼干屑。
“你在做什么,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他着迷地看着她偶尔窜出的小舌头,她这是在勾引他吗,否则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