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墙壁太滑。”没有人会筑这种墙。“我从没有看过这种墙壁。”
“那是你少见多怪。”燕千寻冷哼。“像你这种在众人呵护下长大的太少爷,顶多只见过京城这些砖墙,哪里晓得外头是怎么回事儿?”
天下之人,无奇下有。
闵氏贵为京城最大的商号,交往的对象不是达官贵人,就是商贾巨甲,从来没有市井小民。这些大宫商贾,哪一户人家没有聘请大批护院?既然有了强而有力的保护,当然也就不需要在围墙外观动脑筋,只要专注于装修门面即可。是以京城大部分的围墙都是砖造,极少有别的建料,难怪闵斯珣对此一窍不通。
闵斯珣不想承认自己见识不足,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就是拿这道墙没辙。
“这片墙涂上了一层滑漆,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爬得上去。”见他沮丧,燕千寻总算肯指导一二,不过他还是听不明白。
“特殊方法?”他看向直耸的高墙,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跃上去。
“你看着。”燕千寻拍掉手中的灰尘,一个助跑,以扑飞的方式蹬上墙面,再屈身跃上墙顶,动作一气呵成。
这是闵斯珣头一次看见有人的轻功这么好,不禁佩服起燕千寻来。
“很简单,你只要照着学就行了。”燕千寻笑呵呵地跳下墙顶,脸不红气不喘地回到长凳继续坐好,模样非常轻松。
闵斯珣按照她的指示跟着做,却是摔得四脚朝天。
“加把劲儿,小子,人生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春天。
摔、摔、摔,是他往后的人生写照。
天之骄子的闵斯珣,这一生从来没像今天摔得这么惨,区区一面墙壁就可以将二十多年建立的自信心击垮,让他重新认识自己。
“呼呼!”他根本没有什么好骄傲的,他连一面墙都跨不过去。
燕千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小子比她想象中有耐性,也更懂得自省。
“明天再来挑战这面墙,我累了。”燕千寻看到打哈欠,说实在的,他不是练武的料,媚儿都比他好教些。
“伯母的意思是……我通过考验了?”闵斯珣没想到燕千寻居然肯收他为徒,一时间愣住。
“勉强算是。”呿,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一个只能爬半边墙还不停跌得狗吃屎的文弱书生,她居然也收他为徒,该到祖宗牌位跟前跪下忏悔了。
燕千寻决定去跟祖宗赔不是,闵斯珣则是站在原地眨眼,再看向眼前的高墙,心中有所顿悟。
“你不要紧吧?”从头到尾,古芸媚就躲在旁边偷看,心疼得要命。
“媚儿!”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看店吗?”
“我现在哪有心思看店?”她娇嗔,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让他好感动。
“我扶你起来。”古芸媚泪眼汪汪地想要将闵斯珣从地上拉起来,结果却惨遭牵累,和他一起跌倒。
“我真没用,居然会累成这个样子。”亏他时常以自己的体力自豪,事实证明他只是软脚虾一只,没啥用处。
“胡说,你已经很棒了。”古芸媚安慰闵斯珣。“我第一次练习爬墙的时候,摔得比你还要惨。”
“真的?”听见她这么说,他好多了。“你花了多久时间才爬上墙顶?”
“呃,三天。”她支吾地回道。
“三天?
闵斯珣听见这个数字,脸都绿了,这意谓着他必须在这三天之内,爬过这道该死的墙。
“你真的别太勉强。”古芸媚知道练武有多辛苦,尤其是轻功,根本上非常难练,非一朝一夕可成。
“别担心,再苦我都会咬牙撑下来。”他绝对会达成燕千寻的要求,将古芸媚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我好爱你哦!”古芸媚大受感动,搂住他的脖子大吻特吻,一点都不害臊。
闵斯珣热情地回吻她,将脑中所有有关淑女的概念,清理得一干二净丢出去,还是江湖儿女爽快些。
他们越吻越深入,越吻越急,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走,我们回闵府!”在这里他没办法尽情相拥,和进行接下来的事。
“嗯。”古芸媚点点头,同样迫不及待。
正门有燕千寻把关不能走,后头又是死胡同,他们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只见两人手牵着手,翻过破落的砖墙,私奔去。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躲在一旁观看这一幕的燕千寻不禁叹气。
说什么不会爬墙,她看他翻墙的技术还挺好的嘛,诱拐人女儿的功夫更是一把罩。
“嘻嘻嘻……”远去的古芸媚,和闵斯珣手牵手,脸上笑容有如春花。
唉,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第十章
经过了接连几天的特训,闵斯珣总算能勉强爬到墙顶。
“你这小子,还不错嘛!”对于他的能力,燕千寻有些意外。
他们是武林世家,几天就摸到诀窍不稀奇,但他是个外行人,虽说有些功夫底子,但轻功是门实功夫,和一般的拳脚不同,他能在短短几天内就抓到基本的诀窍,也算是有天分,她小看他了。
“接下来,您要教晚辈飞檐走壁吗?”闵斯珣看过古芸媚在空中散步的功力,那真是了得。
“哪有这么简单?”想得太美了。“不要刚学会爬,就想飞。媚儿那身功夫足练了十几年的成果,而且依我来看,她也练得不怎么样,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到底业余的不能跟职业的比,想当初她还在道上混的时候,走别人家的屋顶就跟在自家伙房一样轻松,媚儿那一点功夫,哪里比得上她?
闵斯珣不知道他未来的丈母娘,就是当年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女神偷,但他看过她闪躲的身段,简直就跟没长骨头一样轻巧。
“接下来咱们学开锁。”轻功算什么,她真正的功夫都还没有使出来,这才是门学问呢!
从一位富家大少爷,突然间沦落到成为一个又爬墙、又撬锁的小偷,闵斯珣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想学吗?”燕千寻看出他内心其实很挣扎,毕竟学轻功是一回事,学开锁又是一回事,一旦走上这条不归路,就会成为真正的江湖中人,必须慎重考虑。
“不,我想学。”不可讳言,他并不是这么甘心走这条路,但如果这是娶古芸媚的唯一方法,他义无反顾。
“嗯哼,你倒是挺爽快的。”闵斯珣这几天来的表现,让燕千寻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不再认为他是弱不禁风的贵公子。
“多谢伯母赞美。”同样地,闵斯珣也不再认为燕千寻存心找碴,而是想磨练他,帮助他拓宽视野。
“上工了,大少爷!”
只是她从来不叫他的名字,只喊小子或是大少爷,教他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这也是一个麻烦。
“就来。”
因为他看得出古芸媚非常在乎燕千寻的看法,如果她老反对,古芸媚也不敢执意嫁给他,两人这桩婚事也得告吹。
不同于习武,开锁是一门非常轻巧的功夫,要有绝对的手感和丰富的锁类知识,才可能学得好、学得会。
第一天燕千寻丢给他一把广锁,要他想办法用铁针打开,他花不到半个时辰就搞定,让她十分惊喜。
哟,还挺行的嘛!
第二天,她丢给闵斯珣一把雕刻精美的木质锁,也就是小型的鲁班锁,这种锁的特色是要利用重力,巧妙将其中的弹子复位,需要用到较高深的技巧,没想到他也轻松过关。
接下来燕千寻陆续丢给他难度更高的锁,大部分他都能打开,只有一小部分比如暗门锁、文字锁这类较高难度的锁,需要反复教导。其它较简单的锁,燕千寻一教就会,颇令她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