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这是有原因的啦!
因为—她不但有着目前世道上已经快绝迹的古道热肠之外,她的追根究底、她的择善固执、她的重承诺,几乎让每个跟她接触过的员警们气到死。
甄琴一见到陈警官,立刻从座椅上弹跳起身,恭敬的朝他做了个九十度的鞠躬,一副乖巧有礼的小女子模样。
可她一张日,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当下就让陈警官的头都痛了!
“怎样、怎样?陈警官,你们到底查出来了没?那位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他的联络方式是什么?他是不是有女朋友?我要怎样才能跟她联络上……”她说就说—整个人还激动得跳到陈警官的面前,不避赚的直拉着他的手臂摇晃着逼问。
不过这不能怪她,因为,她可是只打算利用阿娇姨因为市场不景气,决定预放公司五名员工明年度休假的大好时机,来解决这件烫手山芋。
而如今,离意外事件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她却连一点进展都没。
拜托!再这样下去,万一阿娇姨要开工,她会没有时间去帮那位死不瞑目的先生耶!
所以,她才会摆出咄咄逼人的态势,谁教那些警官们老是爱随口敷衍她。
“我们正在努……”
不过,陈警官话都还没说完,就被甄琴打断了———呃……这实在是因为她已经听够那些薮衍塞责的话语,并非想对陈警官不敬。
“不会吧!还没查到啊?都已经过了三天又十八个小时了耶!陈警官,不是我爱说,你们警察的办事效率怎么这么差啊?”她都是实话实说。
陈警官的脸色当下像是被抹了屎般的难看,心忖,难怪跟她有过接触的员警们会避她如蛇蝎,她讲起话来还更是不给人留情面。
“甄小姐,”陈警官毕竟也是人,一听到自己及同僚被污辱,当然会不高兴,以致声音也变得冷冽,“请容我提醒你,在我们警察繁重的业务中,好像并不包括替市民提供私家侦探这项服务的。”
她最好别搞错。
再说,他们这几天不眠不休的,不正是在忙着侦办那件重大意外事故的责任归属问题吗?她怎能如此污蔑他们这群劳苦功高的人民保母?
咦?陈警官今天好像吃了炸药耶!
接连缠着警方替她打探消息的甄琴,很机灵的感受到她的“消息来源”今天似乎吃错药了,赶紧见风转舵,“哈哈哈!陈警官,那个……你今天穿得好帅,就跟终极警探里的布鲁斯威利一样有个性呢!”
可陈警官显然是见多识广,并没因她的恭维而昏了头,他只是紧皱眉心,打算跟她画清界线,不想让她再这样三天两头到警局里,假借寻人之名,落实骚扰之责。
“那个….:甄小姐,我们所能提供的讯息就跟两天前告诉你的一样,你可以在XX殡仪馆找到那位死者的家属,如果你真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直接跟他们连系。至于其他资讯,请怨我们无可奉告。”
陈警官摆出的是不准甄琴再上门骚扰的坚定态度。
由于他的态度实在太斩钉截铁了,完全不似前几天那么亲民爱民,甄琴只得认份的垂下头,“哦……”了一声,便乖乖的摸摸鼻子走人。
对啦!她其实是可以到殡仪馆去找人的啦!
但说真的,真正的她其实是个很胆小的人,生平最怕那种虚无飘渺、有的照的的鬼东东,如果能离那种阴气此较重的地方远一点,她当然是敬而远之罗!
所以,她才会找软柿子下手,死缠着警察伯伯,要他们帮她把那不幸身亡的男人的住家地址告诉她。
以便她能直接登门拜访,完成他的遗愿。
可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的发展不如她所预料,看来,她只能踏上那条“不归路”去找人了。
她只得驼起背、垂下头,心底有点小怕怕的咬着食指,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警察局。
陈警官直到亲眼看到甄琴垂头丧气的打道回府,这才松了一日气,忍不住好心的提醒道:“甄小姐,人找到后,就怏怏回到你自己的工作岗位,恢复原来的生活吧!”
他是好心提醒她,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工作不好找—她最好别轻易为了不相干的人,让自己的工作飞了。
甄琴却压根没将陈警官的话听进耳里,事实上,她根本就是打算趁这段空档,做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承诺。
* * *
“呜呜呜……志文,你、你怎么会这么傻……就跟你说过我的生日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为何非要赶来……我还嘱咐你别在高速公路上飙车……你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呢?为什么啊……”一名素净着脸蛋,直发柔顺的披在背上的年轻女子,看着挂在灵堂上的遗照呢喃着,一次又一次抹着仿如决堤般的泪。
“你教我现在要怎么办?志文,我、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啊……”她哭诉着,颤动的肩膀一耸一耸。
遗照中是一名长相斯文清秀的年轻男子,照片中的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想抚慰那名已为他哭到不行的女子。
此时,自那女子的身后走出一名身高颇高的男性,他脸上的表情有点肃穆,明显且突出的五官仿如雕刻般深嵌在他狭长的脸上,深邃的眸光轻轻瞟向那哭得伤心的女人—以低沉的嗓音轻声劝慰道:“好了,玉如—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再伤心了。”
“哥……”那叫做玉如的女子闻言,当于转身扑进男人的怀中,“我就是无法接受……他……志文就这么走了……怎么能……他怎么能啊……”
轻抚着玉如如丝的长发,那男人的眼中有着难掩的悲伤,“虽然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接受……但玉如—这是事实,志文是真的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就算我们不想接受,可那还是不争的事实。”
可玉如却不肯接受这样的说法。
她用力挣脱男人的怀抱,“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那么残忍……为何要夺走他……”
“我也想知道啊!—”那男人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随即痛苦的以双手紧抱住头,合声喃语,“志文就像我的弟弟一样,我也跟你一样难过……”
“哥……”看到那男人难受的表情,“我想他啊!我真的好想、好想他啊……”玉如呜咽的再次扑进男人的怀中,与他相拥而泣。
“我也跟你一样的想他……玉如,可那又怎样?无论我们再怎么想他、念他,他也不可能回到我们身边啊!”男人哑着声说着,像是在劝说悲伤不止的妹妹,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噩耗。
“呜呜……”整间灵堂里所能听到的,就是男女夹杂的悲泣声,不停迥荡着。
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两声清脆的敲门声,“叩、叩!”
灵堂内的男女都还没来得及出声,大门已被人推开了。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清柔的女性嗓音,“那个……请问一下,这里是沉志文先生的……呃———常玉如小姐在吗?”
“你是……”玉如抹掉泪—从男人的怀中挣脱,狐疑的瞅望着走进灵堂的女子。
甄琴才一进屋,便立刻瞄到灵堂上的男子遗照——正是那个对她提出要求的人.—而她几乎也是在第一眼就感应到,眼前这位哭得两眼如核桃般肿胀的年轻女孩,就是她要找的人。
甄琴什么都没多想,更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注意周遭的环境,是的,在她的眼里,目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常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