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都忘了里面写什么了。她随意找个角落盘腿而坐,开始翻。
内文的大意是说,凯恩。莫里斯早些年还挺爱玩的,交过几任女朋友,但约莫在两年多前,这位金童的桃色消息便销声匿迹,报导中整理出他历任女友的基本资料与照片。
她吐出一口气,不知有多庆幸那一夜发生在巴黎,谅狗仔也不会尽责到跨海去贴身监视,不然她就难堪了!
小报记者所能确认的“凯恩的最后一任情人”,叫布兰琪。
“她语带哽咽地说:“自从他从欧洲回来后,我们就疏远了。事实上,他对工作的兴趣一直比对我还多,我怀疑他根本就是爱上工作,或跟他一起工作的人,而且……那人极有可能是个男的”。
附注:凯恩.莫里斯与麾下律师积极为同志争取权益,这也是他与家族事务所最大的意见纷歧。或许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自己争取权益也说不定。”
芳菲逐字念出,匆然惊喘一声。
她记起来了!当时看到这则报导时,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按照布兰琪小姐提供的“最后发生关系的日期”来看,显然她并非他的最后一任床伴……她才是。但这种事不值得去函要求更正道歉,对吧?
芳菲叹了一口气。忧的是,假使她真的是凯恩的最后一任“异性”床伴,那她是否该对他负起责任?毕竟人家是在跟她嘿咻后,才对女人失去胃口的。
但这也说不通啊!那晚他在床上、在浴缸、在沙发、在任何一面墙上对她的进占都是狂野而骠悍的啊!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到底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忽然间,她的手机响了,荧幕上显示一组陌生的号码。
“Hello?”
“你那边的战况如何?”低沉的嗓音传递过来,夹杂几许嘲弄。
是他!她反射性地把杂志丢得远远的,活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当场逮到。
“那是什么声音?”偏偏他还耳尖得很。
“没、没什么。”别一直把他想作是与你春风一度的男人,从现在起,用全新的观点,用看Gay的角度来对待他。“只是东西掉了。”
“我以为你家正在世界大战。”
她干笑道:“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居然没有人来找我麻烦。”
“你在说笑吧?”他随口设下一个小局。
居然不相信她?他不想活了!“是真的!”她大声强调。
“这可是天下奇闻,我一定要听听,晚上八点,茹丝小馆见。”他打蛇随棍上,立刻帮自己敲下晚餐约会,然后断线。
“喂、喂喂!”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有人是这样约饭局的吗?
她忿忿然地按掉手机.抱着一大叠八卦小报到社区资源回收处,用力扔下,决定今晚不赴约。
但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她拆箱整顿不专心,跑去刷油漆也不专心,再转去做木工还是不专心。虽然极力克制,但眼睛总会不自主地瞄时钟。
最后,她大感不快地放下工具,回到唯一装修妥善的主卧室去沐浴梳洗.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道:“就当作是去试探他是不是Queer好了!”
反正茹丝小馆提供超大份量的汉堡与排餐,正好可以补充她这几天搬家消耗的体力!
第3章(1)
茹丝小馆是一家布置平实的小餐馆,位于巷弄之间,走的是老派美式风格,厚实多汁的美国牛排,张大嘴还是一口咬不尽的大汉堡,坚持用牛油酥炸过的黄金薯条,样样美味却有碍健康,吃一顿至少得慢跑两周,才能让体重计上的指针勉强扳到原位。
也因为这样,这里不会出现流行纸片人身材的社交名媛,或者致力养生以便呼风唤雨更多年的上流人士。
因此,他选择在这里约见芳菲,不是没有理由,更何况他知道,她喜欢这里的排餐,份量十足、内容丰富,也没那么多餐桌规矩。
“痛痛快快吃一顿是很过瘾的事!”她这样对他说过。“为什么要遵守哪根叉子配哪道菜的规炬?闷得我都尝不出味道来了!”
那年在巴黎喝酒,她就像是闷葫芦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一古脑儿说出内心话,虽然毫无条理、拉里拉杂,却让他觉得很真。
他见过童年与少女时期的赵芳菲几回,每次都被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不只是她,其他六个赵家女孩也都如此。他曾睥睨过这群混血娃毫无灵魂,却在芳菲大说特说的时候,攫到她的灵魂。
他坐在角落,看着她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Levi\'s牛仔裤将一双长腿衬得更修长,棉衫上的金丝雀Tweety图案,让他忍不住微笑。
可爱的女人!让人多想将她一口吃掉!
“你笑什么?”她走过来,一开口就没好气。
餐馆里高朋满座,她却在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脑中好像有个小雷达专门锁定他。这可不妙!她不希望自己对他还有感觉。
话说回来,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感觉?也不过是一夜情缘而已,再说,日后他们就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了,能有多生疏就尽量生疏吧!
“你很漂亮。”他站起来,想给她一个拥抱,她却快速滑进座位里。
“我们没那么熟,省省这一套。”
他收回双臂,不以为意,招来服务生。
“我要沙拉、炭烤牛排、布朗尼蛋糕、柠檬茶。”以前趁母亲不注意,她偶尔溜来打牙祭,连万年菜单都会背了。
换他点餐。“我跟她一样,但把柠檬茶改成淡啤酒。”
淡啤酒?这不像Queer会选择的饮料。她在心里偷偷计分,他的性向指数拨了一格,异性恋先得一分!
服务生离开后,凯恩深思地看着她。“我发现你很喜欢强调我们不熟。”
她心一跳,若无其事地抽来纸巾,擦擦桌面。“事实就是如此。”
“既然是事实,过分强调只会让人起疑。”他故意说,明知她在回避他的眼神。“芳菲,你是不是在催眠自己些什么?”
“起疑?起什么疑?”她手中动作一停,猛然抬起头来。“我为什么要催眠自己?”因为太心虚,只好先虚张声势。
她的个性可真容易被撩拨!他掩饰捉弄到她的得意,一脸无辜。“我不知道,你说呢?”
她一窘。可恶,又被他的反问逼进死胡同了!
她耸耸肩,继续擦桌面。“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你刚刚挂我电话,我用一句话就可以交代我老头对我要去工作的看法。”
“换句话说,我们也就不必见面了。”他帮她说出弦外之音。
“没错。”她赌气地猛揩桌面,看来他很进入状况嘛。
“我来。”他接过她手中的纸巾,帮她擦桌子。长指碰到她,她轻颤一下,连忙缩回手,放在膝上,一颗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
他倒是落落大方,还抬头笑着问:“他有什么看法?”
她像是被高压电触到,他却毫无感觉,还笑得挺自然。这是因为她对他没有影响力,或者,只有男人才会让他有触电的感觉?
不管答案是哪一个,基于女性虚荣的理由,她决定把他的性向指针往同性恋方向拨回一格,目前五十对五十,属于未知状态。
这时,服务生送上热腾腾的食物,方桌一下子就被放满了。
“你还没回答我,世伯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他刻意不提赵英东来找过他,他们有过一场男人对男人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