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令应如意泄气。要不,她挣口饭吃总行了吧?
“何况,赵府那四位爷啊——”
“又怎么了?”
旻婆不答,抿着嘴,又上下打量她。
“我看你长得如此单薄瘦弱,没一点福气相——”又摇头。“也不知赵总管肯不肯要人呢。”
竟说她单薄、瘦弱!哎哎哎!这叫“窃窕”好不好……知不知道她得费多少力气,勤奋运动加“禁口”,牺牲多少对巧克力的热爱,才能维持这一副苗条有形的健美身材……
豆仔不知打哪冒出来,插嘴道:“如意姐,你真的要进赵府去吗?”
“哪儿都行啦,有吃有睡就可以了。”她不挑,反正对她来说都一样,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她还搞不太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又怎么发生。初时的恐慌、不敢置信后,也只能面对现实。
“现实”?唉,突然觉得,真滑稽的一个字眼。这当真是“现实”吗?她捏捏自己的脸颊——唔,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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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京城东门郊外——
天蒙蒙亮,鸡都尚未啼叫,危危矮立在山脚下的一间茅屋的门吱咯地打开,一名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起来解手,瑟缩地打个哆嗦,一边喃喃道:
“唔,好冷!”
他抱着双臂跑向茅房,野地里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隔邻徐老爹家的畜栏里牛只不安的躁动。
忽然,野地上一阵一阵雷闪似的青光乍隐乍现,伴随哔剥的、像似起油锅,油水滚炸开来的声响。
“那是什么……”
男孩不禁睁大眼睛呆望着,张大嘴,忘了要上茅房这回事。
忽地,爆出急促巨大的声响,仿如整个油锅炸开了。那瞬间,雷闪似的亮光仿佛将野地劈开,蒙亮的天裂开一个洞,黑黑一团,极快又合拢上。
“啊!”小男孩吓呆了,嘴巴合下拢,连连后退,跌到地上,翻过身连爬带跑,慌张叫道:
“不好了!娘,不好了!”
“怎么了?瞧你慌慌张张的。”屋里一名年约二十、妇人装扮的村女方起床,打了盆水擦着脸。“你也过来擦擦脸,豆仔。”
“那个——娘,那个——不好了!”豆仔用力挤了半天,上气不接下气,越急越道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索性上前拉住他娘。“你快跟我来!”
天色蒙亮,野地里一片宁静,无甚异样。豆仔喘着气,指着方才发出亮光的地方道:
“那里,我方才见到奇怪的东西。好亮的光,青森森的、一闪一闪的,像打雷似,然后一阵好大的声响,野地上头突然开了个洞,掉出一团黑黑的东西——”停下来喘口气。“我没敢上前瞧是什么。吓死我了!”
“听你这么说,我方才起床时,的确像似听到外头有打雷的闷响,还以为下雨了。”少妇往野地瞧瞧。“娘过去瞧瞧。你快进屋子里去。”
“我要跟娘一起。”豆仔拉着他娘衣摆不肯放手。
野地里杂草丛生,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两样。
“娘!你快看!”豆仔叫一声,扯扯他娘衣摆,指着斜前方。
那一处的杂草被火炙了似,枯黄焦黑,露出一大片黄上,也是干干焦焦的。地上一团黑黑的东西,像虾子一样蜷曲着。有什么被烧焦似,又没有焦味。
“啊!”突然那团东西蠕动一下,豆仔吓得叫出声。
少妇大着胆,小心翼翼走上前,突地轻讶一声,急步上前,叫道:
“姑娘……你没事吧?”弯身探视那蜷成一团的黑影。
那团乌漆抹黑的东西又动了一下,从披散在肩处的乱发下露出一张白净的脸。一双大眼、挺直鼻梁,嘴巴大了些,稍嫌不秀气,但无疑是名姑娘没错,看起来年纪与少妇差不多,感觉还小了些。
“姑娘,你没事吧?”少妇又喊了一声,上前去扶那名少女。
少女茫然地望了少妇一会,才伸长腿,慢慢坐了起来。
“我……这是哪里?”她环视左右,一脸困惑。
“这里是徐家村,离京城不远。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会在这里?”少女说的官话有着奇怪的口音,不过,倒也不难听懂,身上穿的玄色衣物与男人一般,上衣下裤,可剪裁式样极是奇怪。
“我……”少女仍一脸茫然。京城?难道是真的?
“先进屋子里再说吧。你站得起来吗?我来扶你。”
那屋子里头,除了桌椅,简直一无长物。里处用薄板隔开的地方,勉强算作是卧房。
“你好点了吗?姑娘。”
“我……”木板床真硬,她都可以感觉到自己的骨头与床碰触的压迫感。“我……我肚子好饿!你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我……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呢?这是哪里?你是谁?我究竟在哪里?——千思万想,她一直都想这样说说看,然后掩面无助一泣——
言情小说里大都有这样一个桥段,不是吗?可——哎哎,怎么都没人实际一点的提醒,肚子会很饿、很饿,柴米油盐吃穿拉撒这些事……
少妇与儿子互望一眼。道:“你等等。我正要准备早点呢,马上就好。”
说是马上,没有瓦斯炉、没有自来水,起灶生火再煮食,能吃到东西时她估计已是一两个小时后了。天都已经大亮。可是……
那稀稀水水、上头还漂着杂草似的东西是什么?
“很抱歉,家里没什么东西,我热了一点粥,加上一点菜丝,你快趁热吃点。”少妇盛了一碗给她。
她也不客气,一口气吃了——呃,喝了三碗。可说是粥,简直跟水差不多,喝了三碗,肚子还是饿,正打算再去盛粥时,侧脸一瞥,见少妇儿子吞着口水,小脸盛满惊讶混杂着饥渴地望着她。
“呃……”她缩回手。“那个……不好意思,我似乎吃得太多了。”少妇一碗水粥,小口小口喝着,都只喝了一半。
“家里米粮不多,没能好好招待,真是惭愧。”少妇赧颜,有些局促。
这家真是穷了点!唔,是不只“一点”。她环顾屋内一眼,简直什么都没有。这么破的地方,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比她住的那间破砖房还糟糕。
“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贵姓?”
“我叫应如意。”
“应姑娘——”
“叫我名字就可以。”姑娘——怎么听怎么拗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意姑娘。”少妇道:“我夫家姓徐,村千里的人皆喊我小红。这是我儿子豆仔。”
豆仔今年三岁,小红方过二十——比她还小上两岁。二十减三等于十七,再减掉一年怀胎的时间……唔,十六岁,她都在做些什么?还在为功课考试挣扎吧?
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她身上的黑衬衫、黑色牛仔裤显得怪异,小红慷慨将她的衣物借给她。短暂为自己的遭遇惊骇过后,应如意便开始对自己的处境伤脑筋。
虽说离京城不远,可这徐家村简直是穷乡僻壤,要什么没什么。小红的公婆及丈夫都已过世,小红在自家茅屋后头辟了菜园,种些青菜,挑到城里卖了糊口。可想而知,卖不了多少钱,简直是三餐不继。
一连喝了三天的水粥,面不黄,饥也瘦。想想她平常怕胖,巧克力不吃,肉也不多碰——可这般几日不知肉味,真教人受不了。
“我想,我还是找些事做吧,小红。”光想便悲观,既没公司又没工厂,能做什么?跟着小红锄了两日草和翻土,便累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