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无大碍。”
“那就好。”江兴看着他,“知道师父为什么把你找来吗?”
“徒儿不知。”
“我曾经说过,我不但是你师父,也跟你爹一样。”当年段野风的母亲自缢身亡时,他曾对段野风说,以后他就是他最亲近的长辈,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他。
“我当然记得。”
“那么师父现在就拿出长辈的姿态。”江兴眯起眸望着他好一会儿,终于说出目的,“你已老大不小,也该是成家的时候。”
“成家?”段野风冷笑一声,“现在是什么时机,我成什么亲?”
“话不能这么说,见你成了家,师父才能放心。”师徒多年,他懂得这个孩子,虽然凡事表现得漫不经心,但是只要是吸引他的事,他会非常用心达成。
“再过一阵子吧。”
“你对那位小师妹的感觉如何?”江兴不理会他的回答,很认真的问道。
“谁?”段野风一震。
“就是你让出房间给她休养的师妹。”江兴看似杂务繁重,但对于弟子们的私事也都略知一二。
“师父,您开什么玩笑,我对她会有什么感觉。”段野风说着违心之论。
“喔,真的?”江兴并不相信。
“没错,我甚至想建议师父,等她的伤痊愈了,就让她回家去,那丫头根本不是块习武的料。”
他本想留她在身边好好折磨她,但发现被折磨的像是自己。
每天都得趁她睡着时,偷偷潜入房间看看她的伤势,还得在众人面前故作冷漠,不理会她。
为此,如今他只想找回原本的自在,不希望自己的心就此受牵绊,还是被一个拿他当粱子易的女人牵绊。
“让她回家?”江兴眉一挑,“你真愿意?”
“没错,那丫头天真又迷糊,不适合行走江湖,扬眉堂并下适合她。”他的表情冷静,不像随口说说。
“迷糊?”江兴不明白他的意思。
“对,十分迷糊。”竟然会弄错未婚夫,还向他无怨无尤的献身。
“呵,经你一提,我才想起那丫头的确在咱们堂里闹过不少笑话,但是她真的不错呀。”撇开这些小缺点,楚霏儿外貌甜美,东塾还有不少男弟子偷偷请人传信给她呢。
“我说了,她娇弱得让人无奈,倘若与她成亲,我不可能一辈子照顾个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女人,要嘛,也该是位侠女……”
侠女!
段野风接下来所说的话,楚霏儿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心底只搁着这两个字——侠女。
“难道我不是侠女,大师兄就不喜欢我?”
呜……她好难过,好伤心。
“如果不喜欢我,是不是该早点告诉我,怎么可以摆在心庐什么都不说呢?”
她吸吸鼻子,难忍伤痛的流下眼泪。
“谁说我不可能成为侠女?虽然我的武功底子是差了点,对武术的领悟力也不够,但是只要努力,谁说我永远只会三脚猫功夫?”
楚霏儿一边落泪,一边喃喃自语地回到练武场,不停的练习刚刚他教授女弟子们的拳法,并将那一句句拗口的口诀背得滚瓜烂熟。
因为赌气,因为毅力,她几乎练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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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西塾的膳房里四处都找下到楚霏儿,几名女弟子立刻找上段野风。
“大师兄,你知道霏儿去哪儿了吗?”
“霏儿?”他眉一敛,“这个时间她应该在膳房用膳吧。”
“没有,她一直都没来膳房,刚刚去房间找,也没见到她的人影。”
她们此话一出,段野风立即眯起眸子站了起来。
该不会有恶人潜入,将她劫走了?
他愈想愈不安,随即道:“你们回去吧,我去找她。”
“要不要帮忙?”
“不必。”扬眉堂这两天才稍稍安定些,就怕楚霏儿的无故失踪又惹来众多弟子的猜测与担忧。
于是段野风立刻前往堂内四处找寻,绕了一圈后,最后却在练武场看见她。
“你在做什么?”瞧她一身是汗,脸上有着倦意,他蹙眉问。
“我在练武!”楚霏儿睨了他一眼,以前看见他时她脸上会立即挂上的微笑,这时居然消失无踪。
“都什么时辰了还练功?”段野风就着昏暗的天色望着她,发现她的脸色更苍白了,“你到底练了多久?”
“不用你管,”她抿紧唇,强忍着在他面前掉泪的冲动,
“楚霏儿!”他受不了的大声吼了出来,“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这么不听话,回去梳洗一下再去膳堂用膳。”
他已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刚刚一直找不到她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急躁、忧心、悔恨与紧绷……
“你就只会对我凶吗?”那一脸怒容是想吓谁呀?
梁子易,你看着好了,我绝不会走,绝不会让你送回家的。
“我并不是故意要凶你,你还受着伤,这样下知节制的武刀弄剑,会有什么后果你该知道。”难道真要让伤处红肿后,她才知道收手?
“谢谢你的提醒,我死不了的,”
只要想起他对师父说对她没兴趣、没好感,楚霏儿就好挫折,为什么爹娘要让她和这样的人订下婚约?
她这么的在意他,可是他却对她满不在乎。
“大师兄,既然我承诺自己死下掉,你就请回吧。”就算他不肯教她功夫也没关系,她可以靠自己学成,何况武术师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她前后判若两人,的确启人疑惑。
“哪有。”
见他始终不肯离开,楚霏儿心想再待在这里也没用,只好暂时作罢。“好,我不练就是,但我不会再住在你那里,今晚就把卧房还给你。”
“你怎么又来了,我可没赶你离开。”
“但你心里不舒坦,我明白。”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楚霏儿便迅速离开。
“等等。”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腕。
“你到底要干什么?放开我。”
如此亲密的相触,不禁让她想起那天在后山发生的事。
她能不骂自己笨、自己傻吗?还没搞清楚他对她的心,就……就这样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辛苦的练功?”段野风就是不明白,她明明可以安安稳稳的在家里享福,不必来这里吃苦。
由于她与梁子易的未婚夫妻关系,他特地抽空查了下她的事,才知道她爹是长安城外清水淘来福客栈的掌柜。
来福客栈是间经营了数十年的客栈,很得人心与信任,外貌上虽比不上那些新的客栈,但生意一直是最好的。有这样的家境可供挥霍,她不回家过她大小姐的日子,干嘛待在这里练劳什子功夫?
“要练就练出一身好武艺,这是我的愿望。”她已不想再跟他说什么,这时候必须以行动证明才是最正确的。
“你……”段野风抚额重重吐了口气。
楚霏儿瞅着他,他那是什么表情,认为她天生孺子不可教也,费尽心思也学不成武艺吗?
“我知道你对我失望,所以不用费神了。”她难过的紧抿唇,然后从他面前离开。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段野风立刻扬声说道:“我教你!”
“什么?”楚霏儿顿住脚步,立即转身不相信地问。
“对,与其让你这样乱挥乱舞,搞不好走火入魔,还是让我教你吧。”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会答应她这么做。
“居然是这种理由,那算了。”
瞧他那副样子,分明是逼不得已的,说不定她接受之后,他又开始后悔,也可能更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