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说得没错。”她大声支持胞兄。
“莫祭酒、莫尚香——”
“哼。”这回两兄妹同时从鼻孔里哼出声,转身继续摆弄手中的药草与泥巴,根本当老父不存在。
“香儿,过来。”目光在子女身上转了几圈,莫承言决定从小女儿下手。
用力摔了几下泥巴,难得听到自己全名的尚香不是很甘愿的走到父亲身边。
“什么事?”
“你今年也十八岁了,所以我给你定了门亲事。”他等着看女儿欣喜的表情。
结果——
女儿蹲下身继续埋头玩自己的泥巴。
一阵微风拂过,将岩石上晾晒的一根药草吹起,缓缓在他面前飘落,犹如他此刻阴暗心情的写照。
“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养不教父之过,他错了。
“有。”异口同声的回答,并且很响亮。
莫承言为之气结。
“你又把香儿许给谁了?”无论怎么看,莫祭酒的脸色只能用阴狠来形容。
说到这个,莫承言就得意起来,“那孩子无论人品、气质、武功、家世都是上上之选,多少人枪都抢不到的乘龙快婿。”
尚香皱了皱眉头,狐疑的望着父亲。
“真有那么好,还轮得到你去抢。”莫祭酒不屑的冷哼,死老头整天腻着娘亲,哪有时间去帮小妹找夫家,还不是为了断绝后患,才决定把小妹给处理出去。
莫承言的脸皮颤了颤,最后以父亲独有的宽广胸怀原谅儿子的出言不逊,对着女儿露出慈父的微笑,“香儿啊,爹怎么会害你呢,是不是?那小子真的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哦。”乖囡,你就赶紧嫁了吧,也省得你老是易容回去打扰我跟你娘的独处。
“难得一见的才俊?”尚香螓首微歪,用一种调侃的眼神看着父亲,“爹,您什么时候有机会遇到这种人才?”
这回刚毅的脸皮忍不住微微泛红,最后不得不端起父亲的架子,沉声道:“丫头,正所谓在家从父,你的婚事爹说了就算。”
“哼!”
“祭酒,这次你不可以再从中作梗。”他很严肃的望着儿子不驯的脸。
“再?”她挑眉,目光在父兄之间来回移动。
莫祭酒看着妹妹坦然的道:“八年前他就试图把你许人了。”不过,那小子被他打发了。
“八年前?”她讶然的张大嘴,那时她才十岁好不好,“是谁?”
阴柔的俊脸散发出一种邪恶的气息,“不知道。”
“啊!”
“他进到谷口的时候就中了我的招。”停顿了下,他妩媚的笑起来,“伤重加上毒发,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没有为其收尸的必要,动手后他便离去。
尚香忍不住伸手挠头,怎么越听越耳熟咧。
“所以这次我决定当面告诉香儿,安排好一切,免得再让你有机可乘。”莫承言不忘狠瞪儿子两眼,他的眼光一等一,那小子就该是他莫承言的女婿,哪会真让逆子解决。
那又怎样,只要知道是谁他一样动手,哼!莫祭酒挑衅地睨了父亲一眼。
“我莫承言的女儿一定要嫁白道中人。”他声明立场。
“我毒阎罗的妹妹只能嫁给邪道中人,自古正邪不两立。”他也是有原则的。
她继续搔头,一正一邪两路人马,此刻自己面前就有一对,她真的很苦恼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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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望着水光山色风景无限的洞庭湖,尚香的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丝喜悦,原本灵动的眸子呆呆的凝望着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嫁人?
螓首微仰,眯眼看着头顶灿烂的太阳,一声轻叹逸出朱唇。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清风徐来,在这炎炎夏日里分外难得,可是烦恼的她却没心情游山玩水。
望着与君山遥遥相望的岳阳楼,她连叹三声。
去?还是不去?
不去,爹那里不好交代;去的话,大哥会不爽,她自己也不情愿。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俊秀出尘的脸,那双如星般灿烂,如海般深邃的眼睛似乎透着隐隐的忧郁……
停!她用力晃了一下头,将那张缠了她好些日子的脸从脑中晃走,掬水用力泼自己的脸,清醒,一定要清醒。
“哼,他都已经赶我走了,我为什么还要想他,才不要……”她喃喃自语,努力说服自己。
定了定神,她擦干脸上发上的水渍,眼睛遥望着岳阳楼,对自己说,就去看看吧,或许真的是个人杰呢,就算不嫁,拗来当朋友也是可以的。
做好心理建设之后,她跳上岸边停靠的一叶扁舟,向岳阳楼而去。
常言说得好,人生何处不相逢。
可是——这也太恶劣了吧!
才上岸,尚香还未来得及找人就想原路回返。
“二妹——”
来不及了,他已经发现她了,所以她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
秦忆风狐疑的打量她,一身白衣似雪,越发衬得她明眸皓齿、玉面朱唇。
目光下移,在看到她腰间带着的那管青翠洞箫时,眼神倏地一紧——雪衣,翠萧,发如双环,耳坠莲花,衣着打扮无一不与今日他要见的人一致。
相识八年来,从未见她穿过白衣,今日才发现白色很配她,把那种绝代风华的气韵发挥到极致。
“你来洞庭赏景吗?”他兴味的扬眉。
抿了抿唇,她走到窗前,眺望着碧波浩渺的太湖,微笑道:“对呀,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能让人写出这么美诗句的地方一定很漂亮,而站在岳阳楼看君山,就更有诗意,不是吗?”
“今天我包下了这里。”他慢条斯理的说。
“大哥,何必这么见外,让小妹借借光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她扭头对他扮个鬼脸。
“这么多年没见你穿过白衣。”他不着痕迹的探问。
她挑眉,“大哥没见过不表示我就没穿过,是不是?”
话虽这样讲,但是天下断没有如此巧合之事,今天他与人有约,白衣翠箫相见于岳阳楼,她便适时翩然而至。
“你真的姓尚?”
“大哥何出此言?”
将心一横,他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再让她这样扯下去,永远套不出他想知道的事。
“我会包下这里,乃是因为与一位莫姑娘有约,而她赴约时就该如你这般白衣翠箫……”剩下的话他明智的含在嘴里,仔细看她的神色变化。
嘴角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尚香没来由地朝他怒视一眼,让他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香儿?”
“请称呼我为二妹。”她纠正他,他都跑来跟人家相亲了,还敢叫她“香儿”?
显然她忘了自己其实也是来相亲的。
“二妹。”他突然有些想笑,她这样如嗔似娇的表情真的很可爱。
“既然大哥与人有约,那小妹便不好多做打扰,我先告辞了。”她面不改色的向他辞行。
“哦。”他剑眉微挑,意味深长的瞧着她。
“我要走了。”她提高音量。
他点头,“我听到了。”
她瞄瞄他,再低头看看被人扯住的衣袖,不耻下问地道:“那你的手在干什么?”
“莫尚香。”他很肯定地轻唤。
她左顾右盼,“谁?”
“你呀。”他惬意的笑。
“大哥真是爱说笑。”我不承认你能怎么样?
“难怪你那么喜欢小莫的名字。”他终于可以理解她每每叨念小莫名字时那股艳羡从何而来了,她自己明明就姓莫,却不肯大大方方地将姓与名字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