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到蒙地卡罗了吗?还有,你那位大奶妈呢?”
“……我们分手了。”
雪侬恍然大悟。“难怪你有点怪怪的,希望不是为了我。”
费艾摇摇头。“不,跟你无关,是我的问题,我再也忍受不了她那种傲慢的占有欲,所以分手了。”
雪侬耸耸肩,没说话,以费艾的个性,她也不认为他能忍耐那个猖狂的大奶妈多久,两年时间已经够长了,再忍耐下去,费艾不是精神衰弱就是搞自闭,这种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打完电话后刚好用午餐,之后,他们一起到大园区的庄园洗三温暖,晚餐后再回到古堡。
“我住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好啊,为什么不好?刚好,你可以住男主卧。”
听她毫不犹豫的回答,费艾似乎很高兴。
“才不要,我要住看得见小溪的房间。”
“对喔,从主卧室看出去只看得见葡萄园,那你只好住后翼的房间了。”
于是,费艾也住下来了,每天和雪侬一起上山下海、跑东跑西,好像她刚到法国那时候,两人总是腻在一起,不同的是,那时候雪侬的心还在台湾,而此刻,雪侬的心已经在法国生根了。
十天后,两人正在村子里闲晃,匆听得路旁闲聊的老人家谈起晚上会有一场复古舞会,两人顿时双眼一亮,不约而同往回跑。
“快,回去换衣服!”
“你有吗?”
“我没有,但女主卧的衣柜里满满都是,我试穿过,刚好合身。不过男主卧衣柜里的衣服你可能不太合适,裤管好像太长了。”
“不要紧,我跟管家的儿子借,他应该有,我相信我们的身材差不了多少。”
因此,一回到城堡之后,两人就一个往后跑,一个往楼上冲。
雪侬先匆匆洗了个战斗澡,穿上内裤、胸罩后便直接转入更衣室打开衣柜的门,旋即瞠眼傻住。
又是什么状况?
浴室里依然是雾蒙蒙的水气,但这回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因为他就在她前方两步处正面对着她,上衣脱一半,一脸惊讶。
黑褐色的眸子对深黑色的眸子,好半天没有人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半点声音。
然后,他动了,视线,徐徐从上方拉到下面,流连了好一会儿后,再很不情愿的缓缓回到她脸上,自他眼中,她可以一清二楚的瞧见两把熊熊燃烧的欲火——保证可以在三秒钟之内烧光地球上所有的森林,因此,当他张嘴似乎要说话时,她即刻砰一声关上门,随即又打开……
满满的泡泡袖长裙。
没错,这是衣柜,她并没有开错门,所以,刚刚那是怎么一回事?那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呆呆站在衣柜前面,怎么想都想不通究竟是怎样?
虽然她的背脊还是有点毛毛的,但已经没有第一次见到时那种想落跑的恐惧,也许是因为她看清楚了那男人的模样,而那男人实在不像鬼。
直到费艾来敲门。“雪侬,还没好吗?”
猝然回神,她甩甩头,硬生生甩开刚刚那件事,随手拿件衣服穿上,胡乱刷两下头发,一边跳着脚穿鞋,一边大叫。
“好了、好了,快好了!”
不管是不是真有鬼,这件事绝不能说出去,不然管家一家人一定会落跑得比谁都快。
除非他们先被吓死!
这天晚上,当雪侬和费艾一起跳舞的时候,脑海里却只想着为什么会又碰上那种事了?
还有那个男人,修长挺拔的个子,深沉俊挺的五官,年岁跟费艾差不多,二十六、七岁上下,气质却比费艾成熟许多,即使双眼欲火熊熊,表情依然十分冷峻,还有点严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他,虽然她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到底是谁?
又为什么会跑到她的“幻觉”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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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阳光已十分灿烂,但雪侬似乎一无所觉,兀自漫步在葡萄园的小径上,愈走愈远,好像想一路走到巴黎去。
“雪侬。”
“嗯?”
“你最近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有什么心事吗?”
雪侬瞄费艾一眼,耸耸肩。“没有啊!”
费艾也是第一次到古堡来,那种事问他也没用,就算要跟他讨论那究竟是什么状况,以他那种铁齿不信邪的个性,恐怕也只会招来他的嘲笑,搞不好他还会认为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她,致使她脑筋不正常产生幻觉,下一步可能就要进入发疯阶段了,于是硬要带她回巴黎,那她不如什么都不要告诉他。
“真的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那就好。”
嘴里说好,但费艾的表情并没有变多好,奇特的眼神驻留在雪侬脸上许久后,他又开口了。
“雪侬。”
“嗯?”雪侬依旧漫不经心的。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
就知道会是这种回答。
费艾苦笑。“不,我的意思是,以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我喜欢你。”
“喔。”随口应了一声,又继续走出一大段路后,雪侬才蓦然定住脚步,惊骇的回过头来大叫,“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不是兄妹之间的喜欢,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耶?!”雪侬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你很意外,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费艾慢慢走近她,“我会给你时间,也希望你能够认真思考一下,能不能抛开妹妹的眼光,用纯粹女人的眼光来看我?”话落,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旋即转身离去。
雪侬继续吃惊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已是天下大乱,所有线路全都缠成一团,完全不能理解费艾到底对她说了些什么。
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直到艳阳几乎将她的头发全烧焦了,她才转回城堡的路,一路整理思绪,一路喃喃嘀咕着费艾是不是在捉弄她?
然而一回到城堡,她就知道费艾不是在捉弄她,因为他真的离开了。
“上帝,他是说真的耶!”
她呻吟着回到卧室里,决定先泡个澡冷静一点再来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没想到她这一泡竟泡得睡着了,直到冷水将她冻醒,她才抖着身子爬出浴缸,左右一看,完了,忘了拿浴巾,急忙拉开毛玻璃门要去穿浴袍,但下一刻,她骇然惊喘一声,低头看,更是惊叫着砰一下又拉回毛玻璃门。
天哪,他光溜溜的,她也光溜溜的!
闭闭眼,她数到三,再拉开毛玻璃门,果然,没人了,她马上冲回卧室里穿上浴袍,再回到浴室里查看一遍,没有人就是没有人。
除非真的是闹鬼,不然无法解释这种状况。
可是,他一点都不像鬼,也不可怕,至少她不觉得他可怕,既没有恐怖的死相,也没有伤害她的企图,有什么好怕的?
事实上,她还觉得他挺好看的,以她的标准来打分数的话,起码可以打上九十五分,这种幽灵,说真的,实在没什么好怕的,等他现出鬼模鬼样时再来考虑要不要逃命还来得及。
好吧,就算他真的是鬼魂好了,请问他又是哪一位鬼大爷?历任堡主其中之一吗?
多半是。
但,是哪一任呢?
想到这里,眼角不经意瞥见那本第一天被她随手扔在那里的日记本,她即刻确定那家伙应该就是日记本的主人,也就是1847年康帝葡萄园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