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说不呢?”虽说顶头老大得罪不得,不过他还是想挑战看看滕玉的底限。
“那,就得看我的心情了。”滕玉不疾不徐地朝他一笑,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着砧板上的鱼肉。
明知法力不如他,所以每回就只会搬出恶势力来威胁别人……满心不情愿的法王,臭着张脸,先向他示意将客人带至庄内客房的寝室,再派人找来广目暂代他俩主持大局。
可就在以两指覆上子问右腕的脉门上后,坐在客房里的法王,在震愕之余,不得不怀疑地再多看了子问两眼。
“如何?”捺着性子在一旁等的滕玉,在法王发起呆时,忍不住伸手推推他要他回神。
“她……”他雨眉揽得紧紧的,“伤得不轻……没死,算她命大。”
“能救得活吗?”虽是稍稍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但滕玉仍是想要更进一步的肯定。
诊完了右腕立刻换左腕,可得到的却是更加迷惘……法王甩了甩头,试图就这样甩去所有的矛盾与烦恼,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又如铁证般地,的确就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法王?”法王小心翼翼地瞄他一眼,“大师兄,你现下心情好吗?”
“想说什么就说。”滕玉将冷眉挑向他,登时法王的气势少了一大截。
“方才我说她来自神界,此话,其实并不正确。”满面迷思的他,再三看了她一会儿,“她并非神界之神。”
一丝讶异掠过滕玉的眼瞳,令他忍不住再三地看向她那张不施脂粉的雪白面容。
百思不解的法王,怎么也想不通地瞪着这名娇滴滴的大美人,“还有。她也非人间之人或魔界之魔或是妖界之妖。”习医近五百年,他还是头一回诊不出病患来历。
“鬼?”法王再次摇首,“不是。”既有气息又有脉动,当然不属于他们鬼界。
“修罗道?”听人说,这几年修罗道拟人的功力可说是更上一层楼了。
“更加不可能。”打从开天辟地以来,修罗道里就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出现过,且就算修罗道要拟人,也绝不会去拟个女的好坏了他们的规矩。
“那……”备感挫折的法王,仰天长叹了一会儿后,不得不沮丧地拉下脸承认。
“事实上,她究竟是哪一界的众生,我就连一点头绪,也没有……”
第2章(1)
难得有神回来的战神宫中,打一清早起,细细碎碎的哭声,即吵得平常都四处遛达难得回宫睡场觉的某两位神仙,肝火旺盛地自床中坐起,而后各顶着一张没睡鲍的臭脸,也不管有没有更衣,便携着满腹的起床气来到外头的大殿,用力瞪着那个窝在阶梯最底下,已是哭成梨花带雨的繁露。
就当他俩看清来者是何人之后,所有因她而一大早就燃起的怒火,在她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庞抬首望向他们时,登时全都熄灭,还逼他们不得不多灌两盏茶泄愤兼提神。
“她没回来?”喝完一碗茶,总算有了点精神的藏冬,在她边哭边说完后,总算明白了她今日所为何来。
紧张的紧露,不安的两眼直瞧着他们,“打从同无冕去送礼后,子问她……她就一直没回来。”
无冕两字一进耳,殿上的两位神仙在相视对方一眼后,仅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害得跪坐在大殿上的繁露,连忙忍着泪,赶在他们觉得无聊而走神之前先问问他们一事。
“子问会不会是出事了?”以子问的身手和高深的术法,按理,她不可能会有任何危险,可是,若她这趟旅途算上了个无冕的话……
“繁露。”藏冬抬起一掌要她缓缓,走下台阶蹲在她的面前问:“在你来这儿问我们之前,你可去问过所有的武将神了?”
“我问了……可是……”她愈想眼眶就愈泛红,“打那日起,就没人知道子问究竟是哪去了……”
赶在她泪雨又滂沱而下前,对她不感兴趣只对无冕感兴趣的郁垒,也跟着走下阶梯坐在藏冬的身旁。
“这事,你可问过无冕?”要他来猜,这事八九不离十准与无冕有关。
“早就问过了。”她说着说着把脸埋进十指里,“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就一声不吭闭关修练去了……”
“喂。”暗自思索了一阵后,总算是睡醒的藏冬,面带怀疑地睨向身旁的郁垒,“方才,她是不是说,无冕笑了?”
郁垒爱理不理,“那又如何?”
藏冬愈想也就愈是笃定,“你倒是说说,这辈子,你可曾见无冕笑过?”他若不是老了呆了,那对于无冕之事,他应当记得很清楚才是,而关于无冕这尊全神界最不像神仙的神仙,他这辈子曾笑过几回,真要算起来,只怕三根手指头还有剩。
在他俩还未当上战神,仍待在武将林中时,让他记忆很深刻的一件事,并不是无冕被人称为地下太子的身份,而是他不与任何神交友,也不同任何同僚说话,就在他神法与武艺大成之后,不知是无冕无意要藏,又或者,无冕只是想向他们证明他这尊地下太子的地位,看似不再压抑的他,总是在暗地里向所有的神暗示,他虽拒神于千里之外,亦可杀神于千里之外。
“那家伙笑与不笑,关我何事?”打心底不喜无冕这二字的郁垒,对于这话题已失去了兴致。
“关系可大了。”天才果然是孤独的。
记性向来不差的他,还记得,在几百年前,在武将林里的一场武试中,皆是赤手空拳上场的无冕与子问,在他俩你来我往之时,庞大的神力令在场观战的武将神们纷纷走避,唯二有耐性看完的,除了他之外,就剩那个从头到尾都看得意兴阑珊的郁垒。。
他还清楚记得,那日子问胜了无冕一掌,就在那一掌后,无冕冷冷地笑了,那冷意,可不是单纯只是令神头皮发麻而已。而就在事后,无冕便开始努力修练,再日日去同子问挑战,害得后悔万分的子问直嚷着,早知道他那么会记恨,那时她就不要出那掌了……
事隔多年后,无冕的脸上又再次出现笑意,且又是对子问所笑的,这教他怎么不去怀疑,这一回无冕又想怎么对付她?
“那个,关于子问……”枯坐在厅中,看着他俩各发各的呆,已经等了许久的繁露,忍不住出声提醒看似快睡着的他们。
回过神的藏冬,忙在面上堆满了笑意,“你先回宫等消息,或许她只是贪玩,想在人间逛逛,过个几日她就会回宫了。”
“若她不回来呢?”繁露愈想.就愈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他摸摸鼻子,“那……就只能算她倒楣了。”全神界中,每一尊神仙都知道,无冕这号人物,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就算无冕在人间做了何等让人发指之事,也仍旧无人或神能拿无冕如何。
“什么?”
“没事没事,你就先回去等等吧。”藏冬转过她的身子,直将她往外推,“来人,送客!”
待客人被请走后,郁垒慢条斯理地转过头看向那个不负责任的藏冬。
“你吃饱撑着了?”
藏冬反睨他一眼,“不骗骗她,难道你要我同她说实话?”
“那女人可能早已死在人间了。”别的不说,只要同她一块去的神是无冕,不要说回来,就能否活着,也还是个问题。
“虽说很有可能,只是,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藏冬两手环着肩,总觉得无冕不会做得那么蠢,说不定……子问只是个借口,而无冕的正事则在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