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蔷再也忍不住,哈哈的笑起来,跟着柳如雪冲出去看他了。
*****
织造品大赛在四月十五那天早晨,伴着盛开的桃花馥郁的香气,热热闹闹的开始了,在当日黄昏的时候随着落日宣告结束。
四季染坊以高难度的镂空版印花所染成的寒梅图,拔得头筹。织造大人更当场挥毫,写了天下第一染送给四季染坊美丽的女主人。
当晚,单府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大摆流水席宴客。而应该意志消沉的二少爷却毫无异色,高兴的跟大伙赏冷月、观春花,吟诗作对猜拳行令,似乎稍早的挫败没有打击到他。
等到云薄星稀,夜色已近深寂,露水出现在叶子上时,这一大家子才慢慢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院落。
纪蔷因为太高兴,也不顾自己已怀有身孕,喝了一些酒,有些不胜酒力,因此一回房便懒懒的歪在榻上,瞅着单奕月尽是笑。
“还好吧?头晕不晕?”他把她扶起来坐好,“要不要叫喜儿给你做碗醒酒汤来?”
“不用,晚了,别麻烦人家。”她没有醉,只是开心而已。
她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轻声道:“你心里气不气我?”
“我干嘛气你?”那日纪蔷说得没错,他们心心相印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因此,他放弃了胜出的机会。他没有拿出那研究出的秘密染剂来,存心要让纪蔷赢。
他已经做起了南陵,爹也对他伸出的大拇指,他在他眼中看见了肯定和期许。
然后,他现在对走镖有了兴趣。
“你为什么不气我?我赢了你,你也不气吗?”纪蔷嘻嘻一笑,她因为开心而多喝了几杯,虽然没有醉得乱七八槽,但也有些微醺。
“说不气就不气。”单奕月柔声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这样呀,”她眨了眨眼,有些感动的说:“你对我真好。”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那当然了,谁叫我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不然怎么办呢?她硬生生的比他的骄傲和一切还来得重要,他也没办法抗拒呀。
纪蔷突然正色说:“你对我这么好,那我也不能瞒你。”
“瞒我?你瞒了我什么?”看着她的神色,他有些不祥的预感
“其实我知道你本来可以赢的,爹也教了你楼空印花,只要你用部金、紫草、五倍子、栗饭浆做的染剂去染布匹,你一定会赢的。”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胜过经验丰富的她,于是便想取巧,从一堆古籍中找出许多可做染料的植物,做了新的搭配,希望能找出色谱上没有的颜色。
在失败了数百次之后,他终于找到一种他命名为严紫的染色剂。
“爹说溜嘴的。”她爹就是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的人。
“我怕你赢嘛!所以才跟你说那些话,我知道那日你没有睡着。”她老实的说了出来。
“你……”弄了半天,她居然用他对她的心意来诓他?
天哪,他又被她骗了!这……他好像永远处在劣势嘛,除了重逢那时他捉弄过她之外,他几乎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他的小奸小诈怎么都比不上她的大奸大诈。
“你居然给我使诈!”这条哀兵之计使得太好了,叫他毫无怀疑的就中套了!
纪蔷反驳,“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也说了不放水,可没说不使诈哪。“
单奕月哈哈大笑。“说得好!”他伸臂搂住了她。“这次是我输
了。“他的确输了,这整个过程就像他们在斗智,而他输了一成。
他不担心。反正来日方长,要翻身机会有得是呢。
听他亲口服输,纪蔷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决定把已有身孕的好消息分享给他。
她垂下头去,突然害羞起来。“我得了天下第一染,你不打算赏我吗?“
他很干脆的说:“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爬上去摘。”意思是她要什么,他一定尽力。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我要你替我们女儿取个名字。”说完,她又低下头去玩弄自己的衣带子。
“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取个名字……”啊?他扳住她的肩头,“你说什么?”
“傻瓜。”她不肯把头抬起来。“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取名字……“莫非你是有了身孕?”他紧张的盯着她低垂的小脑袋瓜,良久才见到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好、好,我马上取、马上取!”他一把抱起她,在屋里乱转。
“快放我下来呀,名字等孩子生出来再取嘛!”不用马上取的。
单奕月欣喜若狂,只顾着笑,也不管纪蔷的抗议连连,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的女儿还没落地就给人定走了,不!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人把他的女儿娶走,绝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