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了几份文件,又看了一叠报告,杨品深瞥瞥腕表,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收拾公事包,将西装外套潇洒地挂在臂上。
司机准时来接他,载他来到何家豪宅门前,临下车时,司机问他何时来接。
“怎么?你晚上有事?不能在这里等我?”
“不是,是韩小姐。”司机解释。“她提早一天回来,晚上九点半到机场,问我方不方便去接她。”
“什么?她要回来了?”
她回来竟不通知他一声,宁愿打电话给他司机也不找他,该死的女人!
黑眸怒焰顿炽。
“现在几点了?”他冷声问。
“快八点了。”
差不多该出发去接机的时候了。
他狠狠磨牙。“我去!”
“什么?”
不顾司机惊讶的表情,杨品深给了他一张千元大钞,让他坐计程车回去,自己则一路狂飙,直奔桃园国际机场。
他很火,非常火,从不曾有过亲手掐死一个女人的冲动,可现在的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
“韩悦乐,你等着瞧!”
他嘶声咆哮,一路风驰电掣,不到九点,他便踏进机场大厅,挺拔俊酷的外型引来不少女性惊艳的注目。
他倚着墙,死命盯着航班资讯看板,不知过了多久,总算盼到她的班机降落,又过二十分钟,才看到她娉婷的倩影。
她拉着行李走出关口,颈上系着条美丽丝巾,随步履飘逸,漾着浅笑的容颜显得神采奕奕,风韵清雅。
杨品深气息一窒,又是心动,又是忿恼。
看来她玩得挺愉快嘛!
他不满地冷哼一声,正欲迈步迎上前,眼角蓦地瞥见她身旁还跟着另一个男人,不知跟她说了些什么,惹来她一记娇媚的嗔目。
他顿时僵住,如一尊石雕,钉在原地。
第八章
“真的不跟我一起回台北吗?”
乔旋笑问,调整了下挂在脸上的金色镜架。
“才不要呢!”韩悦乐娇嗔。“跟旋表哥在一起,等下万一遇到记者怎么办?我可不想被人家炒成是财政部次长的绯闻女友。”
“怎么?”他目光一闪。“做我女朋友很委屈吗?”
“不是委屈,是当不起。”她俏皮地扮个鬼脸。“在下一介平凡小女子,怎么配得上风流个傥的乔大人呢?”
“你这鬼丫头,这张嘴愈来愈刁了!”乔旋朗笑,随手揉揉她的头,拿这个远房表妹没法子。
她轻轻地笑。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这边分手喽,改天再一起吃饭吧!”
“好,表哥再见。”韩悦乐甜甜地摆手道别,目送乔旋离去后,才取出手机,想问司机是否会来接她。
还没来得及拨号,一具伟岸的身躯横挡在面前,她愕然扬眸。
“品深!”又惊又喜。
“怎么?”杨品深面无表情,唯有嘴角淡淡一牵,似嘲非嘲。“看到我很意外吗?”
“是很意外啊!你是来接我的吗?”
“嗯。”
“谢谢!”她容光焕发,眼眸喜悦流灿。
提早从日本赶回,就是因为压不下对他满满的相思,她一直偷盼着能见到他,却不敢放纵自己,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接机。
她好高兴!
这是不是表示他也有—点想念她?
她微笑地随他上车,刚坐进车厢,便迫不及待扬声。
“我这回去日本,找到一件很棒的东西要送给你喔!等会儿回去让你看,保证你爱不释手——”
“住嘴!”他蓦地咆哮。
她怔住。“什么?”
“别跟我说话!”他转过头,射来两道凌厉目光。
她心口一凉,这才惊觉他整张脸是僵硬的、紧绷的,扣住方向盘的双手用力到连指节都泛白。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她低声问。
他不说话,嘴唇严苛地抿着。
她识相地保持安静,唯有悄悄揪住裙摆的玉手,泄漏了她惊慌的情绪。
她偷窥阴沉的他,绝望地意识到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果然,一回到住处,他重重落下行李,便猛然攫住她双肩,几乎掐进她肉里的强劲力道教她眼前一眩。
“为什么每次只要我让你离开视线,你总会跟不同的男人混在一起?!刚才那是乔旋吧?你是跟他一起去日本的吗?”他厉声逼问。
她惊愕地抽气,杏眸圆睁。“当然不是!”他怎会这样想?“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回程的班机上偶然碰到而已!”
“就算是偶然碰到,你怎能跟初次见面的男人聊得那么开心?”他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还是你本来就认识他?”
“我……”她难以启齿。
擒住她的目光更犀利,冰锐如刀。“你该不会想钓他当你下一任金主吧?”
她惶然一颤。
“你说话啊!”她不言不语的反应更加惹火了杨品深,情绪濒临沸腾。“你就这么急着把自己卖掉吗?这回你开价多少?两千万?乔旋买得起吗?”他激动地摇晃她。
她如风雨中的花朵,任他催折。“品深,算我求你,别再说了……”
“还是你喜欢他,愿意算他便宜一点?”他忽地掌住她下颔,在她柔嫩的肌肤捏出几个红指印。“瞧你刚才对他抛媚眼的模样!你就非那么下贱不可吗?”
下贱!
极度贬抑的形容词打晕了韩悦乐,她垂敛羽睫,感觉自己被甩了一记暴烈的耳光。
她,下贱……
泪水在眼底泛滥,她怕自己关不住。
“拜托,别再说了……”她不想听,也不敢听。
虽然明知自己在他眼中是个标了价的女人,但他也不必如此毫不留情地羞辱她吧?
她承受不起,满怀着相思之情回台湾,盼着早一天见到他,等到的却是这一番令人不堪的言语。
“你如果要卖给他,为什么不卖给我?”他气急败坏地追问,浑然不知自己一字一句都在鞭打她的心。“我可以跟你续约,我出价绝对比乔旋高!”
“我跟旋……我跟乔旋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微弱地辩解。
他一听,不但没消气,反而更怒了。
“旋?!你叫他旋吗?”妒虫咬去杨品深所剩不多的理智,惊声咆吼。“你们什么时候进展到可以直呼名字的亲密关系了?你保证过合约期间只会有我一个男人,你连自己定下的条款都做不到吗?你这女人,究竟背着我勾引了多少男人?”
“……”
“你说话啊!”
她能说什么?
韩悦乐凄楚地扬起眼睫,水眸莹莹。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是她自找的,她早该料到他不会瞧得起一个标价的货物。
“你!”他瞠视她,止不住胸海怒涛澎湃,蓦地使劲一推,不想再面对令他心烦气躁的她。
她身子一跟,撞倒五斗柜上的花瓶,瓷身碎裂,破片割伤了她脚掌。
好痛!
她深吸口气,却不吭声,挺直背脊,默默地往浴室的方向走。
若不是鲜血斑斓地在洁亮的地板上晕开一道怵目惊心的痕迹,他还不知道她受伤了。
“你受伤了!”杨品深惊喊,追上来,抱她坐上浴室内的贵妃榻,蹲下来检视。
雪白如玉的脚掌,划开一道窄却深的伤口,流着血,更显得那纤足柔弱可怜,
他心痛不已,暗自懊悔自己不该粗鲁地推开她,却强硬地不肯表示歉意,板着一张冷脸。
“割伤脚,为什么不说?存心在我面前装可怜吗?”
她别过头,比他更倔强。
他气得眼冒金星,瞪她半晌,才转身打开洗脸台下方的柜子,取出急救箱。
“我自己可以。”她拒绝他替她上药。
“别动!”他恼斥,大掌稳稳扣住她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