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要再拿阮公公说的那种态度去对小光,那很难不保证她不会发起牛脾气,两人明明都有情意,却又因为一言不合各分东西。
皇甫擎祯轻叹了一口气。
是呀,他们都是很骄傲的。
他现在总算明白唯光那阵子为何老是怪里怪气的,原来她是见了他和汪可荃亲热心里不痛快,就像他看见艾虔就很火大一样。
可是唯光比他还好,她从没有因为这样而对他冷言冷语,更没说过难听的话。
他还误以为她是不在乎自己发她脾气.却没想过她并不是没感觉,只是不想为难他而已。
他当时也没深思自己为什么希望她在乎,希望她吃汪可荃的醋,原来他早就不知不觉爱上她了。
原来他们很早就已经坠入情网,却毫不自知的拼命挣扎,互相伤害。
这一次他一定要温柔一点,用最大的耐心和柔情告诉她
他爱她。
***
皇甫擎祯骑着一匹快马,按照着毛纯儿的指示,登上斜笔山,沿着小溪而上果然到了一个花木扶疏、鸟啼花香的小山谷。
三间石板小屋临溪而立,他走人最大的一间一瞧,里面空无一人,而且还积满灰尘,结了许多蜘蛛网,看起来像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自毛纯儿入宫、孙唯光也出谷下山之后,老人家爱热闹,一个人待不住干脆拎着酒葫芦云游四海去。
“香妃说她回来了,难道是骗我的?”
会不会是因为他日夜赶路,而她是边走边玩,所以反而变成他早她一步地到达?
走出屋外,他打量着这处世外桃源的环境。
“那一定是唯光的房间。”
直在太明显啦!
皇甫擎祯推开一间屋檐下吊满酒葫芦的石屋门,走了进去,屋子小小的,虽然久无人居,但空气中仍旧飘着一股淡淡的酒香,就连床铺上的棉被也隐约带着这种芬芳。
他突然意识到他有多么的想她。
窗边的摺纸、书里夹着的剪花,这里是唯光生活的地方,是他不知道的过去。
夜幕低垂,他仍舍不得离去,留下来等她好了,她要是真没回来……垂下黯然的眸子,他下定决心,那么他天涯海角也会寻去的。
皇甫擎祯吹熄了灯,睡上了她的床、盖着她的棉被,感觉跟她好接近、好接近。
一觉安眠,天空渐渐泛起先光晕,早起的鸟儿跳到窗边轻轻的歌唱着。
孙唯光双手托着腮,两手支在床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皇甫擎祯。
她的脸上有着疑惑,但也有着欢喜。
为什么一推开门就能见到最思念的人呢?
她以为自己在作梦,可是她伸手摸他,他又没消失,他下巴上新生的短发,微微刺痛了她的掌心。
感觉到下巴传来一阵搔痒感,皇甫擎祯轻轻的睁开眼睛,没想到映人眼帘的竟是他昨晚梦见的人,他以为自已还身在梦中,用力的闭起眼睛,再睁开来。
“早呀。”孙唯光一脸无辜的跟他打招呼,“你睡在我师父的床上干什么?”
她兴高采烈的拿了五十坛美酒要回来跟师父分享,兴勿匆的进门后却发现床上躺的人不对。
是真人,不是作梦?!他笑了,终于见面了。
嗯?他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她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睡在她师父的床上?
那么他怀里这件搂得死紧,昨晚当作是她的棉被……皇甫擎祯连忙掀开棉被,跳下床。
果然想像是比较美好的。
当初觉得像唯光专属的芬芳,现在却是千真万确的老头味。
“你师父的房间有摺纸、有剪花……”他目光射向桌边,“还有针线篮?”
“是呀,那是我师父的兴趣。”她奇怪的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师父呢?”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没人。”他连忙穿衣穿鞋,离那张床远远的,赶紧倒杯茶来压压惊。
“是吗?”她想了想,转身出去,走到左边那间他以为是杂物间的房子,原来那才是她的房间。
皇甫擎祯从窗边探头一看,她手里拿着一张纸在读着。
看了一眼她的房间,他突然替她庆幸,还好她将是贵为皇子妃的人,有人帮她收拾房间,否则那么乱的地方,他可受不了。
不过前提是她要肯嫁给他才行。
“我师父出谷去了,真可惜。”她这么辛苦的推了那些好酒回来,没人跟她喝挺无聊的。
她突然想起的问道:“对了,你来于么?”
“你出来我再跟你说。”他不想在那么乱的房间里跟她示爱。
就算没有花前月下,至少也该是个于净整齐的地方。他可不想以后告诉他的孩子,他的爹娘在杂物间互诉衷情,定了终身。
孙唯光边走边说:“要是要骂我,我可不爱听。”
她一出来,他立刻伸手揪住了她,“正是要骂你,你可真大方呀,我问你,谁叫你那么鸡婆的去求我父皇允婚?”
“你别狗咬吕洞宾,我是怕你难过,才帮你这个大忙,你还真以为我很爱管你的事吗?”
她是心地太善良,太为他着想了,这世上哪个女人像她这么勇敢,做得到让自己的爱恋云淡风轻?
夫妻无份,只做朋友也行。
“你为什么不弄清楚再管?”他一脸苦恼的说:“小酒鬼,你酒喝多了,脑袋也不清楚了吗?我从来没喜欢过江汪可荃,难道你看不出来?”
孙唯光狐疑的摇摇头.“我看不出来,是你自己亲口说喜欢她的。”
“那是气话。”他咬咬牙.“谁叫你一丁点都不在乎我.也不吃我的醋,我才故意那样说,想气气你。”
她张大了嘴,一时之间脑袋乱成一团,不知该怎么想他这句话的含意。
他要她在乎他、吃他的醋?!
为、为什么呢?
“你倒是说句话呀,平常伶牙俐齿的,怎么该说的时候又变哑巴了?”他等得心急,忍不住催她。
“说什么嘛!问你干么要气我?反正就是看我不顺眼,说几句难听的来呕我也好,我还不知道你吗?”
他无力的瞪着她,“你那颗脑袋不能转个方向想吗?”
这丫头明明聪明伶俐,却偏偏爱在紧要关头装傻!
到底是真的不懂呢?还是故意要让他着急,让他下不了台?
“跟你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习惯什么都往坏处想,什么都话都挑难听的说。”她噗哧一笑,“你是好老师,教得好,我是好学生,学得快。嘻嘻!”
“孙唯光,你别东拉西扯的跟我胡诌!”他又吼她。
“干么那么凶,你来跟我说你不喜欢汪可荃,我也听见啦,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一次说明白,晚了我就不听了。”
她心中得意,忍不住瞅着他笑。
是她想的那样吗?这个骄傲的男人是来跟她示爱的?
他对她忽好忽坏、忽亲忽疏,一下子笑咪咪一下子又凶巴巴,难道是因为喜欢她,因为她的态度而弄得自己七上八下、反复无常?
原来他们都在试探对方有多少情意呀!
看她这样淘气的神色,皇甫擎祯也知道她明白了他的心意,反而不肯干脆的说出来了。
他骄傲的说:“都说完了,没了。”
“没了就喝酒去。”她将他的手一拉,笑咪咪的说:“我请你。”
“酒喝多了不好。”
会乱性的,他是挺乐意跟她乱上几回,不过就怕挨巴掌,上次一时用动亲了她一下,牙齿差点没给她打掉。
她微嗔道:“那你到底喝不喝?”
“喝,为什么不喝?”
他们一起拍开了酒坛的封泥脓郁的酒香四散,琥珀色的玫瑰露酒轻轻的在坛中晃动着,倒映出她那甜蜜的微笑和他那满足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