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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嗯。”

  “我三年前想找店面经营‘COOL ME’,看过好几个地方,不是租金太高就是地点不理想,后来妈妈说,有位姓黎的先生愿意把大教会那儿的好地段出租,还留了联络方法,我打电话去询问,然后认识黎大哥……是你要他来的吗?妈妈和明祈叔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租金太过便宜了,便宜得教人起疑,她一开始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和个性爽朗又具说服力的黎南森见过面,又看过店面之后,就算再有疑惑也没办法拒绝。

  “……嗯。”尽管迟疑,男人还是硬着头皮应声。

  她叹息。“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原来这几年,你一直都和我生活中的人事物有关联……”

  猜测不出她此刻的心绪,陆克鹏只是加重力道地搂着她,心紧紧的。他闭上眼,让她柔云般的黑发也披垂在自己的裸身上。

  “我知道你在这里,知道你和朋友一起开店,知道你的店名和你设计的店徽。小菱,我知道你过得充实、很好……我总是想象来到你面前时,我该是什么模样?我要很成功、自食其力地往上爬;我要赚很多钱,拿那些钱养你一辈子;我要让你对我另眼相看、让你喜欢我;我要重新追求你,让你感到骄傲……”略顿,他徐沉调息,她的发丝落在他唇间,他抿了抿,静笑着,尝到天然花香的淡甜味,一股奇异的柔情在胸中漫溢。

  “那一天走进‘COOL ME’纯属无意,完全不在我的计划当中,可是一踏进店里,我就着魔了。我感觉得到你,那个地方到处都是你的痕迹、你的气味,我想见你,很想、很想,在那当下,整个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非见到你不可。”

  他突然笑出来,音质低沉,在胸豁间鼓荡。

  她像是想说什么,在他怀里动了动,一只粗犷大手温柔按住她,抢在她之前开口。

  “我以为还得再过个一、两年,等日本那边的市场稳定一些,欧美两地的营业所都上了轨道,我才够资格站在你面前,对你说那句话……”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他循着那个“征兆”,提早来到她面前。

  周遭变得沉静。

  夜极深。

  火烫的心在宁和氛围里促跳,每一音都悦耳。

  “你要对我说什么?”她问得细细轻轻的,仿佛话音太重,会扰了一方美梦。

  他没有立刻回答,双掌扶住她的巧肩,这一次,他坚定的、以适当力道稳稳将她推开—小段距离,望着她红嫩脸容,沉而稳地说:“小菱,我养得起你,我想养你一辈子。”

  袁静菱浑身一颤。

  回忆如激浪迫近、拍打,而后席卷。

  那一年、那些事,纷乱袭至,她认识了一个总带着伤的年轻男子,他口中的爱强势蛮横,不许她拒绝,她走了,远远地走了,从此他以蛰伏的方式围绕她,向她证明他的长情。

  眼泪有自己的意志,说掉就掉,爬满她双腮,浸润着她整张红脸儿。

  她哭了,觉得很需要哭一场,过分悸动就该宣泄那样的悸动,哭就哭,在他面前,她允许自己哭得丧失形象,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小菱!”陆克鹏吓了一跳,这种“震撼教育”还是首次领会,一时间让他手忙脚乱,不知该抱紧她好,还是先帮她擦眼泪比较重要。

  “别哭,小菱,别哭啊!老天……”灾情太严重,谁来帮帮他?

  陆克鹏还揪着浓眉不知该如何安抚之际,眼前陡然一黑,软热的香气压在他薄唇上,美好的女体已偎进他胸怀里。

  他的脖颈遭到绑架,那双细瘦臂膀亲昵地揽住他,女人在真丝睡衫下的修长美腿圈住他的腰,像无尾熊攀在尤加利树上的姿态般。

  他顺势往后倒,躺在玫瑰花香的大床上,粗臂自然而然拥住正猛烈攻击他的娇软柔躯。

  她在他唇上、身上点火。

  他启唇、探舌,与她激情交锋,没几下就夺回主导权,翻身将她压到身下,恣意且痛快淋漓地交缠着。

  这是她要的,一直就是她要的。

  她要这个男人,年少时不敢承认,以为把他遗忘、从记忆里删除,然而他一直都在,在她的心深处、灵魂的底端。她可以释放这一切,只须对自己坦承——她要他。

  她要他。

  她不能想象再次离开他、拒绝他会是何种心情。

  “我爱……”

  是谁在唤?是她?抑或是他?

  唉,有什么分别吗?

  她边哭边笑着,有种满不在乎的气魄,豪放的姿态尽显,投进他燃起的熊熊烈火中。

  她心里还有许多疑惑待解,但不急在这一刻,因为这一刻,她只想爱他,然后被他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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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历年过去一个多月了,按阮香妹和李明祈的习惯,再来属于华人的旧历年也一样要热热闹闹地办团圆桌,邀亲朋好友过来吃吃喝喝。

  陆克鹏自然也在绝对邀请的名单内,见女儿和“隐姓埋名”多年的未来女婿情况渐入佳境,小俩口嘴上虽没说,但明眼人一看就察觉得出,无形的火花噼哩啪啦乱爆,比越南九月国庆的烟火还要闪眼。阮香妹越看越有趣,心中久悬的大石头也终于慢慢着陆。

  河内的气温这几天又回升了几度,幸好市区里有大大小小的湖泊作调节,风很舒爽,不至于热得人满头大汗。

  这阵子是旺季,再加上之前有写旅游专栏的外国记者来采访,“COOL ME”里几乎天天都塞爆要订作衣服和指定刺绣图的观光客。

  袁静菱很忙,但因为刺绣和细部裁缝的部分有跟当地的残障协会合作,将部分工作外包给对方,人手充足了,整个进度也一直都在掌控当中。

  午后三点,“COOL ME”好不容易搞定一小团按图索骥找上门来的日本熟女,为她们每个人量好尺寸、确认款式和布料,也确认好试穿时间。七、八名顾客一走,店里顿时陷入许久不曾有过的宁静中,如窗外懒懒的日光。

  袁静菱想抽空回后头的屋子探一探。

  不知道那男人睡醒了没?

  陆克鹏今早八点顶着两颗黑眼圈回来,据说是昨晚新款产品试骑时一直出状况,别人搞得他不能睡,他也去搞得别人没得睡,半夜十二点和他的女厂长一起“尬掐”、直接杀到距离河内两小时车程的一家零件工厂,硬是逼对方开模重工。幸亏那家工厂的生产线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运作,才有办法经得起他这么“闹”。

  他是个很执着的人,固执到让她叹息。

  或许就是这样的性情,让他不能放开她,也让她能够走回他身边。

  她感谢他的执念,教她重新摸索了自己、看清自己。

  她想,他和她都挺傻气的,她不断在梦中记起他、搜寻他,他的影像残留不走,最后往深处扎根,所以这些年面对男人们的好感和追求,她才总抱持着可有可无的心态。

  妈妈说,她有一个“台湾男朋友”。原来她早就有这一号“男朋友”了,妈妈才会对她处理感情的态度这么放任,半点也不紧张。

  抚着唇,发现自己笑了,近来的她得了动不动就想笑的“症头”。

  啊!得赶快回后面去看看了,如果他醒来没马上拿食物喂他,那张脸肯定又要臭翻天。他早上勉强撑着冲完澡,只啃了两个三明治倒头就睡昏了,中午她回去看,他仍维持相同的睡姿,还发出细细的鼾声,显然真是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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