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这种混黑道的人讲法律,只是浪费口水和时间。
“混蛋,你做得很好!换作是我,那个时候他敢骑在我哥身上,我直接去厨房拿菜刀剁断他的脖子!”火老大用力一掌拍在袁哲人背上。“我越来越欣赏你了!我也教定你了!我会把打断人骨头的方法教给你,也会把怎么让人吐光胆汁却验不出伤的方法教给你,你给我乖乖学!”
“你又来了!我说我不要啦!”
“没有你拒绝的份,我要你学你就学,学不好有你苦头吃的!”火老大恶霸得很。
“你这个……”
“这叫过肩摔!学起来!”火老大马上就示范起来,拿袁哲人当范本,他像个布袋,连哇声都还没有离口,人已经在半空中画了个圆圈,屁股先着地。
“痛——”
“擒拿手!”
喀!手骨移位。
“剪刀脚!”
喀喀!脖子折到,腰闪到。
“十字风火轮!”
“你想杀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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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哲人算是跟着火老大开始学武,原来打架不是你一拳过来、我一拳回去,力道,握拳方法,防御,扫腿,还有如何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保护想保护的人。
袁哲人一直对拳脚功夫有兴趣,以前看同班同学中有人学跆拳道,他羡慕得要死,却也不敢再增加母亲的压力而不曾开口央求要学,再加上杀人事件,让他害怕自己学了功夫后,只会二度三度发生他不愿回想起的恐怖凶杀案。
但是和火老大对打是非常有趣的事,火老大挡得住他的拳、他的脚,也会反击试试他的敏锐度,虽然他总是居下风,处于挨打的地位,可是他开始会模仿火老大的攻击方式,用双眼和身体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学习他,拷贝他,现在已经可以和火老大对打十分钟而不被他一脚踹得黏到墙壁上拔不下来。
他开始期待每天工作之余的“互殴”活动。
这天,袁哲人学起了打靶,戴着耳罩,愉快的一枪一枪打中红心,火老大双臂环胸,满意地看着他的进步。
这小子,比他想像中更有天分,像一块干的巨大海绵,倒了多少的水都被他吸收得干干净净,而且至今还没达到饱和。看来他能教他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应该请一些正式的老师来替他上课,不知道他对什么最有兴趣?拆炸弹?还是甩鞭子?开战斗机不晓得他想不想顺便学一学?
“弟!”袁彦人急匆匆跑来,脸色苍白。
袁哲人拿下耳罩,迎过去。“哥?怎么了?”
“妈、妈她昏倒了!人在医院里!”
“我们赶快过去!”袁哲人一听,立刻反应,准备往外冲。
火老大一只手拎住一个,往停车场去,将两人丢进后座,自己上车发动引擎。“哪家医院?”
“长、长庚。”
“坐好了。”火老大将油门催到底,用最快车速、最短时间抵达医院。
他们的母亲闭着双眼,眼窝下是好大一片黑雾,瘦削的脸、惨白的唇,听说她今天在餐厅工作时突然昏倒,被同事急忙送到医院来,原本以为是营养不良及过度劳累所引发的不适,经过更仔细的检查却发现她已经是肝癌末期,虽然之前一直有症状,但她总是强忍下来,不让儿子们担心,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把健康给拖垮了。
袁哲人和袁彦人都没有哭,因为母亲表现得非常坚强,他们如果哭了,只会让母亲更加担心,他们两兄弟约好了,在母亲面前只能笑,不许露出沮丧。
母亲的病没有拖太久,癌细胞移转到肺部,她拒绝再治疗,即使医药费有 、火老大全权代付,并没有加重家里的负担,她也不想在冷冰冰的医院迎接死亡。
火老大在花莲富里乡的山区买了一栋小屋给她养病,不顾他们母子三人的拒绝,他半邀请半强迫半恐吓地将人载去花莲,逼她在看得到金针花田、闻得到清新空气的地方静养。
“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让你帮忙这么多……”
两兄弟的母亲坐卧在粉红色的床铺上,脸色虽然明显存有病态,但精神还算不错,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
今天火老大按照往例,趁着假日载两个孩子到花莲来看她,询问她是否还需要什么;平时她则是由看护负责照料。
“反正我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到花不完,你……需不需要叫两个小子留下来陪你?”或许是她神色间透露出的死讯太明显,火老大认为她会想要两个孩子在最后时刻都能留在身边。
“也好……不过太麻烦你了。”
“不用跟我说客套话,我说了,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不差这么一点点的付出。”是呀,他没有家累,没有亲人,曾经想替家人留下来的教育基金、结婚基金、旅游基金、养儿基金、养老基金,全部都没得用了,现在只不过是改用在他们母子三人身上,他不觉得有啥不好,虽然他和她没有亲属关系,也认识不深,但她是两个小子的妈。
“你对他们真好,谢谢你。”
他实在是很讨厌听见这种感谢来感谢去的肉麻话,让他浑身不自在,他还是赶快溜到外头草地上去抽几口烟比较自在,把她留给两个小子照顾吧。
“抱歉了……如果我走的话,他们两个,恐怕还要真的麻烦到你……彦人和哲人开口闭口都在谈你,他们很依赖你,抱歉了,不是你的小孩,却让你这么照顾……”
谈他?一定全是在骂他吧,火老大露出无声的笑。
“我一点都不觉得麻烦。你那两个儿子……我满喜欢的。”满?不,他是爱死了好不好!真的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小孩在疼着,虽然他不是多称职的爸爸,也不懂怎么照顾他们,但是他几乎真的快以为他们两个是他生的,所以才会发自内心地帮助他们。
“要是我把他们托付给你,你会嫌弃吗?”
“不会。”他老早就做好这个心理准备了——不是咒她早死,而是现实层面的问题,她不做任何治疗,本来就对病情没有帮助,持续恶化是迟早的问题。
“如果他们两个愿意的话,你可以让他们当你的养子,甚至冠上你的姓氏也没有关系,袁那个姓氏,对他们而言意义并不大。”她知道,两个孩子心里是怨怼亲生父亲的。
“……”他沉默了一下,只是点点头。
“彦人比较听话,我很放心他,不过他又太优柔寡断。哲人则是性子太冲,又拗,但比较坚强。”
“你这两个儿子个性落差很大,不能用同一种方式教育,我想等小子他哥国中毕业之后,送他出国去念书,让他看看更广阔的世界,他那么爱读书,台湾的教育对他而言可能不太够;小子的话,逼他读书只会让他更反抗,不如让他读完高中之后改读夜间部,白天跟着我学做生意,我打算收掉娼寮和赌场,留下比较赚钱的酒店,以后让小子接下酒店的经营工作,你放心,我的酒店是做纯的,不搞卖淫那一套,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你都替他们打算过了……”她本来只是在猜,火老大对自己的儿子很赏识,听他一席话之后,她才深刻地明白,他是真心喜欢这两个孩子,为他们的未来铺着路,希望他们走得平平顺顺,相较之下,她这个母亲反而失职许多。“我没有意见,孩子们如果也接受这种安排,就全权交给你了,但是……请不要宠坏他们。”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