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喀……喀喀喀……喀喀喀……有节拍的敲壁声响起,像是暗号似的。
“心想人就来。”白幔吁出一口气,听到这熟悉的暗号声,立刻拿起小石子回敲墙面。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就是好朋友,才能心有灵犀。左宁不愧是她最信赖的好朋友,在她心烦之时就现身了。
“呼……呼……爬上来了……”墙顶露出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秀气的五官、粉嫩的肌肤,配着一对乌溜溜的大眼,说有多惹人心怜,就有多惹人心怜。“白幔,你干么一直瞪着我的脸?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呸呸呸,什么爱上你?我只是突然把你的脸当成……当成……”东方及。在左宁探头出来的刹那,她突然想到最会神出鬼没的东方及,想说他会不会突然从墙上冒了出来……
“当成什么?”一身男子装扮的左宁坐在墙顶,扬眉问道。
“没什么。”白幔愣了下,旋即摇首,没多说。
“喂,怎么这么不干脆?真不像你。快点上来吧,仰着头跟我说话多累呀。”
“说得也是。”白幔连忙找来藏在树后的梯子,爬上墙。
风呼呼吹,白幔忍不住缩了缩,抱怨道:“怎么这么冷呀?”
左宁疑惑地道:“你哪时候怕冷了?你今晚好奇怪,无精打采的,也没有以往的活力,怎么,你爱慕的人不爱你啊?你被抛弃了?”
“啊!”她惊叫。
“小心!”左宁拉住她。
白幔差点从墙上掉下去,幸好被左宁拉住。
“呼!”白幔猛拍胸口,压惊过后,质问左宁。“你干么说我爱上了人,还说我被抛弃?吓得我差点摔下去。”
左宁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地转,鬼里鬼气地道:“谁教你一副爱人、人家却不爱的悲伤表情嘛!”
“有吗?”白幔捏着脸颊。
“有啊!”
“胡说八道!这世上的男子没一个值得我爱,我怎么会为男人悲伤呢?”
“说得好!”左宁闻言,抚掌叫好。“就是不要随便爱人,否则心一被绑住,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狱里,那是很可怕的。”
“没错,尤其是风流公子,更不能相信。”
“风流公子?”左宁瞅着她,试探地问:“你真的有心上人呀?否则你怎么会对风流公子如此怨怼?”
“哪有这回事──啊!”差点又滑下墙。
左宁撇撇唇,再道:“如果没有那就算了,但你要放聪明一点,即便遇上心仪的男人,也千万不要去遵守女诫、妇道、规条什么的,你要拥有跟你丈夫一样的实力才行喔!总之,你就是要与丈夫势均力敌,不能吃亏,这样才能过得好。比方说,你的丈夫要是敢偷腥,你也来个红杏出墙回敬他!”
“有道理!”左宁大放厥词,白幔却认为十分有理,猛点头。
东方及很坏,却是揪住她的心扉。
所以她也该坏,这样才能回整东方及。
“谢谢你啊,每回跟你说完话后,我就勇气百倍、战力十足。”白幔心有计量,她现在要主动出击,不能老是处于挨打的地位。
左宁拍拍她的肩膀,鼓励她道:“我知道谁都欺负不了你,若有二愣子真敢与你为敌,你也一定可以收拾他们的,我相信你!”
“没错!”白幔拱手答谢好友的赞许,也用笑容表示她又恢复“精力十足”的模样了。“谁欺负我,谁就要受到教训,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所以东方及,你就纳命来吧!
第六章
白幔乘坐马车,朝晴光县境内而去,目的地是“美人楼”。
“露水姻缘多么有趣呀,难怪会玩不厌、玩不腻……”白幔坐在马车里,神情满是嘲讽,嘴巴不断叨念着对东方及的评价。在搜集了东方及的底细后、在与好友左宁对谈之后,她决定主动出击了。
既然东方及对“美人楼”里的美人念念不忘,那么她就去拜访凤姑娘。一来见识见识凤姑娘的能耐到底有多强;二来想办法说服或买通凤姑娘,而后藉由她来控制住东方及,为她所用。
白幔怎样都不会承认,她想见凤姑娘的真正原因,其实是想“比较”对方到底强她多少?
铃铃当~~铃铃当~~铃铃铃铃当~~
马夫才将马车驶进晴光县城内,隐约就听见风中传送来清脆但又诡异的响铃声。
“有道士吗?”车厢里的白幔听见了诡谲的声响,刹那间以为有人在晴光县做大型法事。
“禀告公子,并没有看见祈福法会,也没瞧见摇铃之人。”马夫回首向车厢里的主子报告着。“而且好奇怪,咱们进城后,见到的百姓没几个。方才我叫了叫跟我擦身而过的路人,可他们却只是傻呼呼地往前走,完全不理会我。”
“怎么回事?”白幔探头出来瞧瞧。
“而且……这响铃声,怎么愈听愈奇怪……”马夫的眼皮愈来愈觉沉重。
“停车!停车!”白幔忽然叫道。
“迂~~”马夫惊醒,连忙拉住缰绳。
“嘶~~”骏马嘶鸣一声后,咚咚咚地停下脚步来。
“有点怪怪的……”白幔紧抓住车厢门,她已嗅到愈来愈清楚的诡谲气氛。视线朝右一看,发现街道的尽头处似乎有两排穿着黑色衣袍、散着长发的高壮汉子正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且个个低着头,专注地盯着手中造型奇特的摇铃。
那清脆中带着魔魅的铃声就是这一群黑衣汉子摇出来的。
“是这群黑衣人吓跑百姓的吧?”白幔蹙眉,而且这铃声真的愈听愈诡异,似会穿脑,她的思绪竟有些空茫,产生了混沌渺幻之感。
“你是白幔公子?”一声清冷到像是冰的嗓音突然在她耳畔响起。
哗!白幔差点从马车上跌下来。这人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呢?仅一眨眼的功夫,人就在她身旁了。
“我……我……”[我不是白幔公子。]白幔为保安全,想回答不是,但不知为什么,嘴巴却答道:“没错,我是白幔公子。”
“很好。”清冷的嗓音听来很满意。
“好……”好什么?白幔想发脾气、想骂人,却骂不出口。
“我是西夙。”嗓音飘飘渺渺地介绍自己,虚无的嗓音令人悚然。
白幔努力地将目光定在西夙的脸上,西夙的脸孔……幽晃晃的。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呢?那是一种妖美,令她的心怦动得好厉害,而且神智也愈来愈朦胧。
“苗疆……你……你来自苗疆……”白幔得好努力、好努力才能让意识与嘴巴说出来的话合而为一。
西夙闻言,带紫的深瞳闪烁着奇光。“你挺聪明的,也颇具知识,看得出我的来历,不愧是出身自‘白潇馆’。”
“你知道我来自‘白潇馆’,那……那你也知道是我大哥告诉我苗疆的故事和神奇人士的身分──唔!”白幔硬是咬住下唇,糟糕,她怎么能够说出哥哥的名字来?她居然就这样把秘密给吐露出来了?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思,就这么被诱惑着道出了实言!好奇怪,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这样?
西夙幽渺的嗓音又高高低低地传出,道:“我知道白戏墙在苗疆颇有势力,若有机会,在下也想见他一面。”
“不能见,走……要走……我要走……我得离开……”白幔嗅到危险,一直想逃,可是身子却动不了,像被制约住了般。
“好,咱们走。”西夙接续着她的话。若能掌握到白幔,也等于控制住“白潇馆”与白戏墙。“白幔公子,我牵你,下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