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姊,我错了。”
“我早说过这世上旁人生死与你无关,管牢你的嘴便是看牢你的命。”堪破天机的颜小色偏偏有张最不牢靠的嘴,实在是上天最大的恶作剧。师父说过,小色这一生首戒“妄言”二字。
颜小色鸵鸟的拉高锦被,以此来逃避师姊的怒火。呜,师姊又猜到了,她就是因为一时不察说溜嘴,才会被这个绝杀楼的家伙给缠上的。
“秋儿,小色身子虚,你改天再骂她好了。”谷流风安抚妻子,更怕她动到胎气。
“是谁伤了你?”该问的还是要问。
颜小色的嘴马上锁得牢牢的。这次打死都不能讲,讲了不死也得死了。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人要跟她作对,褐衣男子很爽快地说出答案,“她自己。”
“原因?”
“她要见谷流风。”
谷流风狐疑的看过去。见他?
“小色。”忘秋认为某人应该自己说清楚。
颜小色知道这次无论如何是不能再装哑巴,否则下半辈子会过得很惨,“师、师姊,人家只是::嗯::只是希望让师姊夫转告你千万不要到绝杀楼来……”
声音越说越低,终至消失无声。
“为什么?”这是褐衣男子问的。
“我师姊好不容易从这里走出去,怎么能再回来。”颜小色没好气的说。
谷流风叹气。
褐衣男子微怔。
反而是忘秋没什么反应。
屋子里有片刻诡异的沉默。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褐衣男子首先打破沉寂。
忘秋神色依旧。
“想不到让人闻风丧胆的蓝狐狸会是这样美丽的一个女子。”他感叹。
谷流风因他的感叹而面色一沉。他很不喜欢这男人的口吻。
“好说,”忘秋唇角微勾,“就算你再蒙上十层布,我还是知道你长什么样。”
“七杀手中,你的狡猾向来人尽皆知,我并不奇怪你会知道我的真面目。”绝杀楼成立数百年来,她是唯一一个成功背门而出的人,这样的人物实在不能不让人敬佩,甚至忧心。不过,他想从此以后他可以放心了。
“流风,我们走吧。”
“小色的伤……”
“她既然敢自戕,就表示对生死已经看得很淡。”
他们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这对师姊妹的感情有点复杂呢?两个男人对视的眼神透露的是一样的讯息。
“师姊、师姊,不要这样绝情嘛,既然你都来了,多陪我一段时间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人家也好久没见师姊了,真的很想你……”
他们很怀疑能这样语气连贯讲一大串的话的人会虚弱到哪里去。
结果,颜小色就在两个男人好笑的目光中吐血,昏死过去。
唯有忘秋泰然的从头看到尾。
自作孽的人,有天会收,她不需要操太多心。
死劫?
忘秋突然觉得有点想笑。绕了一大圈,小色的死劫竟是她自己造成的,这做旁人如何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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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带小色一起走?”
“绝杀令还在。”
“那个楼主为什么要下绝杀令?”明明就很喜欢小色嘛。
“为了留住她。”
绝杀楼里的人有没有正常一点儿的?谷流风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似乎在去之前就知道了一切。”
“无论做什么事总要有所准备。”当过杀手的人通常很少冲动,无论她愿意不愿意。
谷流风忍不住回头朝那片密林看一眼,“你不担心她吗?”天真浪漫的小色待在绝杀楼真的没事吗?
“留在那里也好。”
嗄?她说也好?
“至少除了里面的人,外面的人要杀她不易。”
谷流风明白了,里面的人就算想杀也得掂掂自己的斤量,而他们的楼主似乎很宝贝小色。
“小色很喜欢给人算命吗?”
“她太好奇了。”
不用再讲了,好奇心能杀死猫,小色算来算去也就一条命,果然是需要硬一点的后台。
“不过她下手真狠,差点保不住小命。”
“她做事向来不知轻重。”
“不过他们也太过份了,请人的时候有马有轿,送客就礼数全无。”虽然几里路不算太远,但是忘秋现在身怀六甲,自然是不宜劳累。
忘秋笑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
“可是要到黑店还有段不短的路程。”
“没关系。”
“好吧,那我们慢慢走。”
忘秋看着他摇头。他现在真把她当瓷娃娃了,总担心她一摔就碎,有点过于紧张。
当他们走过那片平地,快到另一座树林前时就看到一个人。
“恭喜两位平安归来。”
“算你小子有孝心。”
南宫不明不是很爽地瞪了好友一眼。都是爷爷害他被人调侃。
“谢了。”
“还是我小姑姑懂礼数。”
“秋儿,我们回闲情谷吧。”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南宫山庄一趟。”
“对对对,”南宫不明马上点头如捣蒜,“至少也要搞清楚我爷爷发的是哪门子癫。”
谷流风想想也是,自己这“小姑父”当得也真有些莫名其妙,问清楚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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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情敌见面是份外眼红。
尤其当昔日的情敌成了今日的长辈,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
“五妹,来来来,过来见见咱们的小姑姑、小姑父。”
看着南宫不明热情洋溢的招呼着妹妹,很没有眼色地打乱别人想悄悄避开的想法,谷流风暗自递个白眼过去。
南宫春燕的脸色很难看,几乎是一步一步蹭过来的,尤其看向兄长的目光更是夹枪带棍,恨不能幻化出真正的刀剑招呼他。
“五妹,这就是爷爷帮我们认的小姑姑,熟人。”偏有人秉持着要死大伙一起死的理念,绝对不放过亲人。
“小姑姑。”叫得很不情愿。
被谷流风半搂在怀里的忘秋只是点了下头,算是见过了。
“谷大哥。”
“哎?不对呀,你叫他谷大哥,这不是让他平白比自己妻子矮一辈吗?”
南宫春燕抿紧唇,转头就跑开了。
“三少,适可而止。”
看着妹妹跑开的身影,南宫不明叹了口气,“日子还要过下去,何况你又成了我们的长辈,日后免不了要时常见面,她不能总逃避。”
“我会尽量避免常来。”这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话,虽然游走江湖多年,但是他向来不太喜欢到名门世家去作客。
“我这个朋友就这么不招你喜欢?”南宫不明马上做出一副哀怨的神情。
谷流风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走吧,老爷子还等着呢。”
“错,你现在要喊岳父。”
“是是是,乖侄子,多谢你提醒。”
于是在调侃胡扯中,三个人来到了南宫长秀居住的“松鹤居”。
“我只想知道答案。”忘秋一照面就道明来意,毫不拖泥带水。
南宫长秀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就为了这个你专程跑一趟?”
“这种事还是亲自走一遭好,老爷子总不想招来江湖更多非议才是。”
南宫长秀点头,“秋姑娘果然如令师所言,处事滴水不漏。的确,信件往来,总不免会有出错的时候,见面谈是要安全保险的多。”
“是我师父插的手。”她马上得出结论。
“不错。”
“她来过?”
“令师还给姑娘留了封信。”
忘秋接过那封信,展开,信上却只有一句话:忘秋吾徒,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