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找埃米尔堂叔!”席勒。
于是四人分别回房去换外出服,由于只有一位女仆伺候他们,着实耗了不少时间才各自妆点妥当,当他们正要出门时……
“啊,妈妈,你回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找埃米尔堂叔!”
“找他做什么?”
“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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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侬很快便回到宅邸,经过楼下的大书房时听见里头有说话声,她疑惑地自行开门探头进去看。
落地窗前,埃米尔一手扶住窗框,一手捧着帐簿站在那里仔细审视,手工制的白色亚麻衬衫敞开好几颗扣子,一脚挺直,一脚稍曲,使贴身的黑长裤形成优雅的线条,及膝高筒马靴黑得闪闪发亮,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炫目的魅力。
埃米尔没注意到门口有人,一旁的伊德注意到了,他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
她笑着颔首回礼,视线再移回埃米尔那边。“埃米尔先生,别说我没警告过你,现在你还不能出门——尤其是骑马,如果你有那种计划的话,请尽早取消,不然你前脚一出门,我后腿就回家!”
说完,她退身出去,顺手轻轻带上门,静候一会儿,直待书房里头传来一声低咒,“该死!”她才大笑着和雅克一起上楼回房。
她准备回“家”一趟,因为埃米尔的药快吃完了。
“你就待在我房里,有什么状况先帮我应付一下。”
“妈咪,你不是到卡尔卡松去了吗?”
“放心,放心,”她一边换上二十一世纪的衣服,一连安慰儿子。“这时候大人都上班去了,你外公、外婆在睡午觉,小鬼们一定到马场去了,玛丽亚在洗衣房熨衣服,只要我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抓包。”
杜奥布罗杰家人最喜爱的户外运动就是骑马,长假若非去度假就一定会往马场跑,各个都有一身不赖的骑术,虽还不到可以上场比赛的程度,但也差不多了。
“最好是。”雅克嘟囔,表情不太甘心。
“我不能不回去帮你爸爸买药啊!”
“那爸爸什么时候才算痊愈?”
“我怎么知道?”雪侬低低咕哝。“所以说,我也要顺便问一下,不过我想绝不会是现在,现在他的伤口被碰到还是会痛,举手投足间也不太顺畅,有时候还会突然龇牙咧嘴的坐下去,我不认为那已经痊愈了。”
“好啦,好啦,”雅克叹了口气。“那妈咪你要快点回来喔!”
雪侬自认动作已经够快了—一只比飞机慢了一点而已,打电话和医生联络,问清楚所有疑问事项,再去药房买药,前后不到两个小时,谁知她刚回到儿子这边,雅克就冲着她大叫。
“快点,妈咪,快点换衣服!”
“怎么了?”搞不清楚状况,雪侬慌忙把药袋丢给雅克,快速脱衣更衣。“发生什么事了?”
“桑娜十五分钟前来通知,说敌军大队来袭,元帅要找你!”
“元帅?”
“爸爸呀!”
“那敌人又是谁?”
“笨,路易丝堂婶他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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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
宛如丝绒般低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出来,雪侬先飞快的低头检视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再开门进入,雅克紧随在她身后。
书桌后,埃米尔端坐在高背椅中,双肘支着扶手,十指交叉形成一个拱圆,下巴就搭在手指拱圆上,状似在仔细聆听某人的高谈阔论,又有点漫不经心,见雪侬出现,他也只是给她一个含糊的颔首示意。
书桌前,五个气势汹汹的敌军各据最佳战略地点,形成一个相当坚强的对战阵势——由四个半球体形成的包围阵势,几乎塞满了整个书房。
一侧,伊德起身,雪侬点点头,他又坐回去。
摇晃着绸缎蓬蓬裙,她毫不畏惧地穿过敌阵,在元帅椅旁停下,倾身亲吻他的脸颊,还扯着一脸做作的夸张笑容。
“亲爱的,找我?”
亲爱的?
眉毛好像要飞到天上去似的高高挑了一下,旋即落回原位,“是的,甜心,我找你。”埃米尔慢吞吞地回应,沉稳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
伊德噗哧,雅克爆笑。
雪侬瞪过去两眼,再拉回视线来严肃地面对埃米尔,“请问什么事?”声音也很正经,嘴角却在抽筋,一抽,两抽,三抽,她猛然咬住下唇,免得白牙齿被抽出来了。
埃米尔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她怀疑是笑意,但不能肯定。
“他们说,你要赶他们走?”
“我是。”她坦承,“如果他们不肯听我的劝告的话……”接着,她一五一十的把双方的谈话转述一遍,最后,她说:“我希望他们成为真正值得尊敬的男人和女人,现在辛苦一点也是必要的,所以……”
“她真是你的女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尖锐的质问便劈杀过来,不但无礼,语气也很粗鲁,雪侬转头朝出声的人看去,这一看不由瞠大了眼。
如果说绝色美女真有其人,那么眼前的女人确实当之无愧,美艳绝伦、性感无比,惊人的美貌使她比任何女人都有资格抬高骄傲的下巴,可惜在她的绝色之外又多了两个字:风骚,整个人格调便刷一下降落到谷底的谷底。
果然是一块招蜂引蝶、勾三搭四、人尽可夫的好料!
“她是我的妻子,”埃米尔沉声纠正,再望向雅克。“还有我的儿子。”
浓妆艳抹,好像调色盘似的脸蛋拉长了,“所以你想要赶我们走,因为不需要席勒做你的继承人了是吗?”路易丝恶声诘问。
“席勒从来就不是继承人嘛!”伊德自言自语似的嘀咕。
“住口,你没资格在这里说话!”路易丝的闪电又横劈过去。
好嚣张的女人!
“你也没有资格在这里说话!”雪侬立刻炮轰回去。
“谁说我没有,我是……”
“你是埃米尔的堂嫂,而孩子们的监护人是你亡夫的弟弟,所以,夫人,你应该去找他说话,而不是在这里大小声,了解了?”
路易丝窒了窒。“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雪侬朝埃米尔溜去一眼,后者支手托腮,一副纯看热闹的姿态。
“埃米尔知道,如果你需要的话,他可以给你地址,明天你就可以带着孩子去找他们的监护人了!”
不过三两句,话就说到尽头,路易丝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好求救。
“埃米尔……”她只想待在巴黎呀!
“不用叫他,他已经把你们的事交给我了!”雪侬不耐烦地说。“我只有一句话,要留在巴黎,你们就得听我的,我要你的孩子们成为有用的男人和受人尊重的仕女,你想再婚,也行,但绝不许再把全巴黎所有男人都当作你的猎物,女人的战场不在床上,而是在这里……”
她指指自己的脑袋。“没有任何一个娼技是胜利者……”
“你敢说我是娼妓!”路易丝尖声怒吼。
“你不是吗?”雪侬哼了一下。“那请问,昨晚你睡在哪里?”
路易丝又窒住了。“我……我……我睡在朋友那里。”
“是啊,男的朋友,银行家海德先生那里,对吧?”雪侬轻蔑地道。“还有一个月前,诺瓦子爵;再之前,工厂老板瓦斯喜先生,再……”
“你怎么知道?”路易丝失声问,调色盘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