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被她收买了?”朱妍讥刺地冷哼。
“收买这字眼太侮辱人,我和紫宸堡所有的人一样,对她心服囗服。”易仲魁丢下一瓶金创药,撂下重话:“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若恶性不改,我将会以保护主子的心情,亲手送你到阴曹地府。”
朱妍打了个寒颤,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 ※ ※
三天了,盼盼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也不见旁人。她说她要一个人静静,只准亚倩送三餐饭食进去,端盘一搁下,她立刻赶人。这么激烈的反应倒不完全是因为在寄月楼的发现,而是……她怀了豫颢天的孩子。
啊!霎时,万事变得错综复杂,所有的情欲纠缠,爱恨煎熬,统统不重要了。
这下不能走更不能逃,否则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会遭人耻笑的。眼看下月初三就要到了,她真要嫁给那个杀千刀的坏男人吗?
妻子?或者叫拙荆、糟糠、娘子……
一直以来她总认为这样的身分,永远不会降临到她身上的。豫颢天想婜的究竟是她的人,还是他容妹的影子?
唉,想得烦死了,出去走走。
房门“呀”地推开,入眼的即是豫颢天布满红色血丝的眼。
“你,一直站在这儿?”瞧他脸面尽是荒芜萧索的镂痕,浑身沧桑满盈。短短三日不见,额际竟生出一道刻镂也似的直纹。
“愿意原谅我了?”喉咙喑哑干涩得快发不出声。
盼盼心下十分不忍,走近前,伸手抚向他的脸……终于抑制不住,放任地哭了起来。
“你看清楚,我叫风盼盼,是钱塘人氏,今年刚满十八。你确定这是你要娶的人?”
“百分之百。”豫颢天将她圈进怀里,非常懊悔没事先把事情说出来,否则这场误会当可避免。
“咱们先约法三章,第一、以后在我面前不可以随随便便就睹物思人,我是很会吃醋的。第二、不可以动不动就拿我跟你那位容妹相提并论,我是我,她是她,就算我们长得再像也相差了整整十岁。第三、不可以故意叫错名字,惹我伤心又火大。”
“就这样?”这就是她躲在房里苦思了三天的成果?豫颢天还以为她会提出多么具震撼性的提议呢,原来全是小女人的忧虑。
“目前就这样,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随时补充。”盼盼忿忿地推开他,兀自往前院走。
“你上哪儿去?”好不容易见到她,他尚有许多话要说哩。
“逛街。”这些天,她快被自己闷死了。“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刚刚那三大重点,你只要有一点没做到,我就以牙还牙,让你丢脸丢到姥姥家。”
豫颢天一切没意见,只要她高兴就好,这节骨眼,犯不着在囗头上和她争执。
“大街上地痞流氓多,让我陪你去。”像她长得如花似玉的女人,尤其容易招惹麻烦。
“我是去物色将来‘出墙’用的对象,你去了多碍眼。”哇,好棒!认识他以来就属今儿最过瘾。从来没机会气焰嚣张地和他讲话,而且他还不敢回嘴呢。
“不准去。”他紧抿的唇角凝聚了强大的火药味。“你敢给我出去招蜂引蝶,我就见一个杀一个。”
盼盼不明白他的隐忍是有限度的,那是他自觉于理有亏,才格外包容她,但她却傻呼呼地一再踩到他的禁忌。
“是你亲囗答应,我可以自由出入紫宸堡,你想食言?”不给出去,她就偏要出去。驴子碰上老虎,会有什么结果?
“有何不可。”他一下将她拉回,两眼逼近她的鼻尖,热腾腾的气息直扑而来。“你可以恨我、怨我,但千万别动歪脑筋。”忽地,伸手探入她的衣襟,盈握她高耸丰满的酥胸,蓄意地蹂躏。
“别这样,我……”他从来不介意在光天化日之下挑逗她。“说不定佣仆们正在某处偷窥。”朱唇被他含入囗中,饿狼般地恣意吮吻……不知过了多久,她尝到一口腥咸的味道,是血!他咬破了她的唇,吸入她的血,老天,他疯了。
别,不要这样!好疼。盼盼已分不清是嘴疼还是心疼。
※ ※ ※
豫颢天和盼盼的婚礼,终还是如期举行了。
紫宸堡从数天前即开始着手布置内外,大红灯宠绵延了好几里,厅堂四周花团锦簇,玉石雕刻的麒麟、仙鹤、和龙凤呈祥,和武林、商界送来的大大小小各式喜帐,教人看得眼花撩乱,目不暇给。
豫家祠堂用以供奉祖先的牲礼,有大黄鱼、鸡鸭、全猪、全牛、鱼翅、冬菇、鲍鱼、笋、乌头……一层一层堆得半天高。
鸾凤楼——此乃婶娘作主给改的。希望他两不但鸾凤和鸣、珠联璧合,而且五世其昌、人丁兴旺。
楼内的盼盼经亚倩、亚萍和亚娟巧手细心妆扮之后,不仅千娇百媚,更是艳光逼人。
午时三刻,正所谓吉年吉月吉日吉时。二伯母翻过历书,这时拜堂成亲,包中!
呃……当然不是中头彩,或中状元啦。而是“一掷”中的,一举得男。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送入洞房!”炮竹声霎时响彻云霄。
豫颢天踌躇满志地牵着盼盼的手,向来宾一一致意。
“我说了,你们没有喜帖,就不能进去。”门口的管事和不知什么人大声地吵了起来。
“我们好心好意送贺礼来。为什么不给进去?走开,我们要见姑奶奶。”
这大嗓门挺熟的,该不会是……盼盼偷偷掀起喜帕的一角,往大门口张望。
“你们姑奶奶是谁?”
“她是……名字忘了,见了人准知道。”
“笑话,你们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敢擅闯紫宸堡?”管事怕来者进大厅闹事,忙调集数十名家丁,预备将之强制驱离。
“让他们进来。”豫颢天一听到“姑奶奶”三字,即猜出来必是宋靖那帮匪徒。因妒生怒,握着盼盼的手,不觉加大力道。
“啊!”盼盼低声惨呼,生气地一指一指将他的手掰开。“又不是我请他们来的。”
门外立时跌跌撞撞进来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捉着三、四只活蹦乱跳的牲畜。
“你是……”盼盼顾不得礼节,好奇地拉开半边喜帕。
“欸!姑奶奶,我们总算找到你了。”他们果然是那日在西湖畔和小庙遇到的土匪。
完了,她又要被豫颢天严惩了。盼盼一颗心登时坠入冰窖里。
“你们,找我什么事啊?”一个女孩儿家,成亲第一天就有这等天怒人怨的“访客”,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哟。
“我们是来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为首的大个子憨憨地笑出一囗黄牙。
“对呀,您是咱们再世的父母,擎天寨的兄弟们,都给您供了长生牌位。”
有……有,这么伟大吗,她只不过是送了一只玉镯子,应该值不了几个钱。盼盼直觉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抱歉,我实在不懂你们,这个……”怎么大家都在看我?于土匪有恩不行吗?
“呸呸呸!什么擎天寨,兄弟们早解散,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喝!你们不当土匪了?”好在!盼盼喘上一口气,偷瞄豫颢天一眼,怎么还是一张臭脸!
“是啊,我们不打家劫舍已经很久了。”语毕还笑呵呵地不住向大伙点头,“铭谢惠顾”似的。“现在我们都是自食其力,勤奋工作的庄稼汉,你看,这就是我们养的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