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上天有意开玩笑?
如果真是玩笑,这也开得太大了!
关友和郁然锁眉,清锐的目光在空中与前妻进行沉默的拉锯战,彼此瞪视,谁也不肯示弱地先移开。
直到吕文芳在桌下悄悄扯他袖口,他才恍然记起自己正要进行口头报告。
他打开笔记型电脑,将报告内容投影到荧幕上,还没开口,太阳穴已隐然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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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副总裁要她接任这件案子的联络窗口,梦珊也是百般不情愿。
因为她知道,这件案子负责的会计师正是她的前夫关友和,而她不想再跟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
她希望能离他愈远愈好,早日忘了他,不愿再回想起她短命的婚姻,当它死去时,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
只是天不从人愿,才经过两个礼拜的疗伤止痛,冤家又众头。
开完会,其它人都散去,关友和带着小组成员来到梦珊面前,做礼貌性的介绍。
“余小姐。”他语气淡淡的,装作两人初次见面。“这是我们事务所负责这件案子的组员,因为我手上还有其它几个案子,没办法每次开会都到,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文芳联络,她是小组长。”
梦珊转过头,清亮的眼眸凝定吕文芳,一眼就认出对方就是那晚与关友和当街亲吻的女人,醋味的泡泡倏地冒上心头。
“吕小姐,你好。”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主动伸出手,与吕文芳一握,然后又一一跟另外两个男性成员握手。其中一个叫Jacky的年轻男人,眼睛一直盯着她,丝毫不掩饰仰慕之情。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挑眉,Jacky发现了,只是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却没有别开视线。
关友和注意到这一幕,咳一声,朝Jacky送去严厉一眼,后者才呐呐地收回目光。
“我在想,如果余小姐今天有空的话,我们就接下来开会,讨论一下关于税务规划的细节?”
“也好。”梦珊不反对。
一群人再次坐下来,关友和取出资料,由吕文芳主导整个讨论过程,他在一旁观看。事实上,他的视线主要胶着在梦珊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工作时的她,和平常很不一样,她很少笑,神情很严肃,问话也很犀利,吕文芳常被她问得不知所措,还得劳烦他亲自出马解答。
他觉得奇怪,她工作时都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吗?或者,是针对他?
“……关会计师。”正沉思时,梦珊清锐的呼唤打断他。“我觉得关于海外子公司的部分,你们提出的对策似乎有问题。”
“什么问题?”他扬眉。
她洋洋洒洒地指出一堆,大部分都是鸡蛋里挑骨头,他听着,渐渐确定她的确有意针对他。
“余小姐,关于这部分,我想你误解了我们的原意……”他一一反驳她提出的疑问。
她却不肯认输,依旧跟他强辩,虽说她某些考虑也算有道理,但听得出来,找碴的成分居多。
他不禁微恼,锐眸朝她瞪去。
她假假地回他一抹灿笑。
他眼角抽搐。“余小姐,既然你有这些顾虑,那我会请组员们回去重新做一份比较完善的规划报告。”
“那最好了,感谢关会计师。”
于是,几个人站起身,相互道别,此时,Jacky忽然天外飞来一句。“Tina小姐,请问你结婚了吗?”
梦珊闻言一凛,关友和也同时僵住身子,两人尴尬地交换一眼。
她勉强挤出笑容。“我……单身。”
“有男朋友吗?”
“没有。”
“那太好了!”
好什么好?关友和朝下属瞪去一眼,这小子脑子里打什么主意?只见Jacky傻愣愣地笑着,脸颊泛红,眼睛闪闪发光。
关友和心神一凛。很明显的,这小子陷进去了!就像他初次见到梦珊便迷惑不已,Jacky对她恐怕也是一见钟情。
他蹙眉,几乎可以想象以后JackY每一次跟梦珊开会,都会哈巴狗似地跟前跟后,甚至不识相地约她出去……
—念及此,他眉宇更纠结,眼神阴沈。
察觉到他神情变得阴郁,梦珊先是有些不解,接着蓦地领悟。难道他是因为Jacky对她表示好感而生气?
一股示威的情绪涌起,她故意转向Jacky,冲着他甜甜地绽开一朵笑花,笑得煞到她的年轻人更加晕头转向。
她先微微垂下眼,又翩然扬起羽睫,在无言的眼神交会间,对jacky发送妩媚的电波。
Jacky倒抽一口气,关友和脸色铁青。
梦珊假装没看到前夫的表情,放柔嗓音。“我送你们出去。”
说着,她起身先行,经过Jacky身边时,系在颈间的长丝巾若有似无地刷过他手臂……
够了!
关友和决定自己再也看不下这种调情的戏码,厉声命令属下。“你们先回公司。”
“啊?”组员们一愣。
吕文芳率先问:“可是关sir,你不回去吗?”
“我还有些事,要跟余小姐谈谈。”关友和无视下属的疑问,眼眸直盯着前妻,严苛地抿着嘴角。
梦珊毫不畏惧地回视他,四道目光再次在空中交战。
吕文芳狐疑地观望两人,察觉到异样,眼神一黯,但她没说什么,点点头,随同其它同事离去。
确定会议室内只剩他们两人后,关友和才磨着牙开口。“Jacky才刚出社会,去年才进我们事务所。”
“那又怎样?”
“他年纪比你小。”
“喔,我知道啊,看得出来。”梦珊耸耸肩,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关友和更恼了。“你喜欢年纪比你小的男生?”
她嫣然一笑。“关会计师特地留下来,就是为了探问我理想对象的条件吗?怎么,你想帮我安排相亲吗?”
安排什么鬼相亲!
关友和怒瞪前妻,拳头掐握。“你才刚离婚,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展开新恋情吗?你就不能暂时冷静冷静?”
“我不明白关先生的意思。”梦珊嘲讽地冷嗤。“难道你是希望我一直对过去那段婚姻保持哀悼,一辈子当活寡妇吗?”
瞧她说话的口气!仿佛他们之间的婚姻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关友和想杀人。
怒焰在他胸口翻腾,窜上眼眸,烧出熊熊火光。他不记得自己曾对任何女人如此生气——不,该说他根本不曾对任何人感到抓狂。
从小到大,他一直很懂得控制情绪,就算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但这女人……就是有办法逼他到发狂边缘。
“余、梦、珊!”一字一句自齿缝迸落。
“怎样?”她挑衅地抬起下颔。
他眼眶发红,狠狠磨牙,强忍着爆发的怒火——不,他绝不要因为她而失去长久以来自傲的冷静,这几个月来,她已经把他耍得团团转了,他拒绝再因她而动摇。
他要冷静,他必须冷静,他深呼吸,一再地深呼吸,好不容易,当他终于觉得自己成功地压下满腔愤慨,嘴角甚至能牵起一丝冷淡的微笑时,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他接起电话。
“友和吗?我是妈。”耳畔,传来母亲愉悦的嗓音。
他一怔。“妈?”
妈?梦珊同时发怔。
“明天礼拜六,你应该有空吧?”关妈问。
“有事吗?”
“我一个老朋友儿子要结婚了,我想上去参加喜宴,顺便在你们那儿小住几天。”关妈乐呵呵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