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的确喜欢那丫头,为了她居然连这样的条件都答应了。”太后望着那消逝的背影叹息。
“不过王爷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份感情。”闻人龙在一旁浅笑。
“承安侯,我倒想起来了,哀家此次到你府中来,是为了赏花吧?折腾这半日倒把这事给忘了,”太后忽然道,“花呢?”
“太后请息怒,没有花。”闻人龙跪叩。
“什么?!”
“秋天怎么会开出牡丹呢?这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你敢欺骗哀家?你可知该当何罪?!”
“臣只是在找一个借口,替太后您找的借口。
“什么借口?”皱眉不解。
“臣知道太后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王爷,十分挂念他,所以替您找一个来此见他的借口,臣料想太后对花草没什么兴趣,否则光临寒舍这半日,为何光顾着四处寻找王爷,现在才想起要赏花?”
“你……”怒气凝结于眉心,半晌终于散去,“承安侯,你这份心意哀家了解了。不过,皓儿并不知情吧?”
“臣一直严守秘密,太后请放心。”闻人龙恭身道。
“很好,”太后点点头,“朝中之人一直不明白,哀家为何如此信任你,除去你曾救过哀家的性命之外,最让哀家欣赏的,就是你比谁都能察言观色,想哀家所想,做哀家所不能做的事,哀家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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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觉得自己在云里飘浮,四周的云朵像棉花一样聚拢过来,把她的身子软软地围裹,让她冰冷的四肢慢慢回温。
好舒服哦,这是在哪里?空中?还是梦中?
睁开眼睛,她看到四周在摇摇晃晃,好半晌,才醒悟过来,这里不是什么云里雾里,而是一顶软轿。
有人正抱着她,将白裘斗篷披在她的身上,所以她才会这样温暖。
稍稍抬起头,她便看到了那人的脸。
是他?!
一阵惊喜霎时溢满心田……常常在梦里奢望这样的画面,梦见他抱着自己,没想到就在她打盹的时候,梦境成真了。
“你醒了?”
“我怎么了?”木兰懵懵懂懂的。
“你在地牢里睡着了,差点儿冻死!”楚皓明严声叮嘱她,“以后如果身子太冷,千万不能睡着,知道吗?”
“那地方又阴又暗,还很潮湿,我坐在那里实在无聊,坐着坐着就睡着了。”木兰吐吐舌头,“咱们现在去哪?”
“送你回住处。”
“你的住处吗?”她想入非非,也许会有更进—步……
“当然是你的住处!”他忍不住翻翻白眼。
“不过能坐上遂王专用的轿子,我已经很知足了。”她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想要更靠近他一些,多吸取一些他的温暖。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一想到今晚的险境,不由得怒火冲天,“我说,你这丫头有没有脑子,太后的东西你也敢偷?”
“只要你开心,玉皇大帝的东西我都敢偷!”她痴痴地说。
“谁说你这样做我会开心?”担心都来不及,这个傻瓜!
“白月姊姊说的,”她一怔,“难道不对吗?”
“哼,她说什么你就信,你是白痴吗?她骗你的,懂不懂!”他的声音不由得扬高,似乎在责骂那个说谎的自己。
“就算她骗我,我也认命,”木兰眸一凝,忽然换了正经而深情的口吻,“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无论是真是假,我都愿意相信,因为……这是我惟—能了解你的途径,除了相信她,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话听在他耳里,直入他心里,仿佛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又为她心疼不已。
“你这个傻丫头!”怀抱她的双臂却在不知不觉中收紧再收紧。
他有什么好,让她这般无怨无悔的付出?
“如果你不想我这样傻,以后关于你的一切,就亲口告诉我,那我就不会上当受骗了。”她抬头憨憨地对他笑。
今夜无星,然而她那乌亮的眸中,却似繁星般耀眼。
他再次沉默,无言以对。
“抬轿的是什么人?”忽然,她似想起了什么问道。
“自己人。”这丫头又想搞什么鬼?
“也就是说四周没有太后的人喽?”
“当然,三更半夜的,你当人家不用睡觉吗?如果不是为了抬你这笨蛋回去,我的下人早早歇息了。
“那好,”她贼贼的眼珠一转,“拜托帮个忙,抬我到湖边。”
“什么湖?”楚皓明简直要给她搞晕了。
“就是我之前跳进的那个湖啊!”
“你要去那儿?做什么?”他眉心一蹙,狐疑地盯着她。
“等会儿王爷就知道了。”木兰一脸神秘,调皮地笑说。
夜半越加寒冷,湖边吹着夜风,令人直打哆嗦。
木兰下了轿,迳自来到湖边,望着月光下的湖影,俯身轻轻拨了拨涟漪。
“喂,你到底想敞什么?”楚皓明跟在她身后,满脸困惑不解。
她莞尔不答,忽然,身上的斗篷一褪,扑通一声,娇小的身子跃入湖中。
“这丫头疯了!”他大叫不妙,顾不得多想,也跟着跳进湖里。
刺骨的感觉立刻弥漫他全身,但他忘了寒冷,只急着在湖水中寻找那娇小的身子。
哗——
好半晌,那丫头才从水底浮出来,湿漉漉的发丝缠着她一张兴奋的小脸。
“你找死啊!”见到她,楚皓明气得大吼,—把捉住了她,以免她再次失去踪影,“到底哪根筋不对?这么冷的天,你干么又跳下湖里?”
“我、我在找这个。”她打了个喷嚏。
“什么?”月光下,楚皓明看清了她手中的玩意儿,不由得怔住了。
玉蝴蝶?
那对据说已经沉入湖匠消失不见的玉蝴蝶,此刻好端揣挂在她的指尖上。
“你从哪儿找到的?”他大惊,“湖里?”
“对啊,呵呵,我之前把它们藏在这湖深处的泥里。那些笨蛋都被我骗了,以为再也找不着了。”木兰得意扬扬,“他们万万没想到,本姑娘水性居然可以这么好!”
“你……”母亲的遗物失而复得,他非但没有半点高兴,反而急火攻心,“湖里那么黑,万一有水草绊住你的脚,或者陷入泥中无法脱身,怎么办?你真是一个不要命的疯丫头!”
“我是可以不要命,只要你不再为童年伤心就好。”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真诚地说。
不知为何,有种酸涩却感动的滋味涌上他的心头,让他霎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他垂眸,一言不发,只是托着她,轻轻往岸边划去。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七年前为他做泥人的女孩子。
都是那样任性,那样痴心,那样憨憨无邪地笑着。
对于这样的女孩子,他向来没有办法应付,一颗心只会随着对方的纠缠而沉沦……
第五章
绕过菊花丛,便看到一位优雅的男子正半躺在靠椅上,在日光里抛洒着细小的谷粒,喂食徘徊在他四周的孔雀。
男子一袭雪色衣衫,让本已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没有血色。
他见到楚皓明的影子,头也没抬,悠悠笑道:“二弟,你来了。”
“皇上知道是我?”楚皓明微怔。
“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别忘了,你皇兄我听觉一向很好。”
没错,这看上去苍白虚弱的男子,便是当今“慕帝”楚默然。
他与楚皓明虽同母所生,个性却截然不同。楚皓明潇洒不羁,他沉默优雅;楚皓明好动喜武,他爱静尚文;他们出生只相差一年,一个成为皇上,一—个却只能当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