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回答,态度自若却也有礼。
苏菲亚看着他,心想刚才他一定听见了她说的那番话。他心里是什么感想呢?
“清川先生,我们家虽不富裕,但沙罗一直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非常地疼爱她……”
“我相信是的。”他看了沙罗一眼,“沙罗她一看就知道,是个被双亲的爱包围着长大的女孩。”
沙罗眉心一拧,斜瞥了他一记。沙罗?他什么时候那么自然又自动地直呼她的名字了?
“因为对我来说,她是如此的宝贝,所以当我知道她接受她爷爷的安排及条件后,我非常的吃惊也不安。”
“我可以理解您的疑虑。”他说,“如果我有个这样的女儿,我也会担心。”
苏菲亚淡淡一笑,“清川先生真是个温柔的人……”
沙罗一怔,颇不以为然。温柔个鬼,他根本是在她妈妈面前装乖,装好小孩,他在她面前可是既可恶又刻薄。
妈咪,别被他骗了。
她很想这么对她妈妈说,但她想这实在没有意义,只会让她妈妈更担心罢了。
“清川先生,有个问题,我想可能会冒犯到你。”
“请直说无妨。”
苏菲亚沉默了两秒钟,平静地注视着他,“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要接受安排,结这种没有爱,只为延续香火的婚呢?”
英臣微微皱了眉,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难道你不想跟一个你爱的女人,共组一个理想的家庭?”苏菲亚续问:“当然,我对自己的女儿有绝对的自信,也认为自己的女儿绝对配得起你,但条件相当并不是幸福婚姻的绝对保障,不是吗?”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他直视着她,语气平静地说,“一个完整的家庭对我来说一直是个梦想。”
听到他说自己是孤儿,又在孤儿院长大,苏菲亚跟沙罗都非常的震惊。
沙罗甚至露出了“你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的存疑表情。
“我的工作繁忙,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认识异性,能在恩师兼恩人的安排下结婚,我非常的乐意。”
“但是你跟沙罗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在以前的时代,两个陌生人结婚是很平常的事,但那不代表他们的婚姻就不幸福。相对的,现在的人时兴自由恋爱,甚至谈了多年的恋爱才走进婚姻,但失败的却不在少数。”
“这……”她觉得他说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也许印念老爷子在表达上,让二位有什么误解之处,但我想他并不完全是为了要沙罗为印念家延续香火,才要求她结这个婚。”
听他这么一说,苏菲亚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对印念道武这个人,她及沙罗的了解,绝对远不如眼前的这个男人。
“现在谈‘爱’似乎太早也太虚伪,但我向您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地让沙罗得到幸福。”他目光锐利却也澄净地直视着苏菲亚。
苏菲亚一怔,定定地望着他,一脸深受感动的表情。
沙罗简直不敢相信这个说出这种话的男人,就是先前跟她接触过的,那个可恶又冷酷的男人。
现在的他实在诚意及说服力十足,要是她有女儿,都想嫁给他了——但那一定是在她还没接触过他之前。
从妈妈的表情,她知道他已经得到了妈妈的认可。
“跟沙罗结婚后,我会把您当成自己的母亲一样的照顾,而至于您想跟天国的丈夫见面这件事,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神情严肃认真且充满了自信地说:“我会让你健健康康地走出医院。”
第四章
就这样,他得到了她妈妈的认可,而她也在不得不的情况下,默允了这段婚事。
说是不得不,其实她也没挣扎太久,只是有点不甘心,总觉得一切好像都在他掌控之中。
因为这样,她才会负气地想跟他反抗,对他说那种虚张声势,于事无补的气话。
但这一切都在她妈妈同意之后,“干脆”地结束了。
她们把店面收了,结束了在大阪的一切,然后搬到了东京。
一到东京,苏菲亚就住进了昭和医院的特等病房,接受一连串的详细检查及评估。而沙罗则在印念道武的秘书高木安排下,暂时住在日航东京饭店。
而在同时,昭和医院的高层,则对外发表印念道武的孙女即将出嫁之消息。
比起孙女出嫁,大家对“哪来的孙女”这件事还更好奇一些。不到三天,已有部分媒体掌握了沙罗的行踪。
一早起来盥洗梳理之后,沙罗一如往常地,准备到医院去探望及陪伴母亲及爷爷——这是她到东京后的固定行程。
虽然爷爷见到她时,并没有特别的高兴,但她还是会到他病房去向他请安问好。
不管如何,她认为这是应该的,因为到了东京后,她爷爷确实提供了母亲非常好的医疗品质及照顾,而住在舒适病房中,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母亲,看来也精神多了。
想想,清川英臣说得也没错,这确实是一种好运气,能在此时跟爷爷联络上。
不过,这样的好运气可是用她的终身幸福换来的。
一想到他,她心里就五味杂陈。她并不讨厌他,却潜意识地想反抗他。
她多想看见他那张总是冷静的、毫无情绪的冷酷的脸,有表情不变的一天……
正想着,门铃响起——
她在东京的访客通常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爷爷的秘书高木先生。
她在东京的一切都由他打理,而有时他会过来看她有什么需要。不过,一早就来倒是头一遭。
她走到门口,看了一下门边的小荧幕。
“ㄟ?”她一怔。
外头的人不是高木先生,而是他——清川英臣。
他来做什么?难道妈咪有什么状况?她心头一惊,连忙打开了房门。
“我妈咪怎么了吗?!”她劈头就问。
英臣眉梢微微一挑,沉默地看着她。
“你快说啊!”她焦急忧虑地抓着他的手,“我妈咪她……”
“你妈咪很好。”他说。
“咦?”她一怔,缓缓地松开了手,狐疑地望着他,“那你来……”
他没立刻回答她,视线掠过她的肩膀,很快地扫视了房内一遍。
“你的生活习惯很不错。”他说,“没有因为住的是饭店,就毫不在意地搞得一团乱……”
她皱起眉头,咕哝着:“我又不是脏猪……”
“这样我就能放心地跟你住了。”
听见他这句话,她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他淡淡地问,“我们不是要结婚吗?”说着,他走进房内。
她关上门,有点不高兴地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她,像是在检查环境卫生的稽查人员般在房内走着。
她跟在他身后,不悦地问:“你到底要……啊!”
突然,他停下脚步,而她差点撞上了他。
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毫无表情地看着她,“把你的行李整理好,然后跟我走。”
“咦?”她一怔,不解地望着他。
跟他走?走去哪里?
“要换别家饭店吗?”她疑惑地问,“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啊!”
“不是换饭店。”他说,“是搬去我家。”
闻言,她陡地一震,整个人夸张地往后跳开,“什……什么?”
他睇着她,微皱起了浓眉,“记者已经知道你住在这里,只要你一走出去,就会被团团包围。”
“ㄟ?”她眨眨眼睛,困惑地问:“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