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这下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机会接进绿梅,怎么逼走她呀?”事情怎么没有她们想的简单呢?
“不然这样吧,姑姑,我们改将表哥骗回厉府。首先,你试着跟表哥决裂,我猜绿梅绝对会出言制止,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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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老夫人与丽华又来了。”抚琴试音。绿梅不懂为何她们不大大方方地上门,难道是嫌弃迎春阁是间青楼,会坏了她们的名誉?
其实早在第一天,厉老夫人与丽华出现在对面茶馆的第一日起,绿梅就已经知情;毕竟对面茶馆贩卖的茶水、茶叶,还是她帮忙老板问价挑选的,有何动静,对面都会差人向她报告。
“无妨。”厉风行埋首账册,快手拨着算盘。她们的计谋,说穿了,也只有一条。“过两天,茶馆不见了,她们能躲去哪?”
“茶馆不见?怎么回事?”绿梅诧异地望着文风不动的厉风行。茶馆生意虽没有迎春阁的一半好,倒也不差,怎么好端端的说不见就不见?“风,你想做什么?”
“作据点。”划下一笔,厉风行略停动作,为绿梅作解释。“锡安往来贸易发达,以此作据点,一旦成功,迎春阁也可转成客旅憩栈,遂了你的心愿。”这是一个需要时间解开的结;为了化去她心里的怅然,他作足了计划。
“风,你……”要是能这么简单就好,不过他这一份心,已让她感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风,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爱上我了?”
蘸足墨汁的狼毫笔停在账册正上方,握笔的人迟迟未写下一字,墨汁在笔尖汇成滴珠,在纸张上晕染开一颗青梅大小的黑渍。
绿梅颇觉尴尬。她是犯病才说出这句话吧?自己都迷惘了,还问他爱或不爱的蠢问题;此时她恨不得马上跳下醉月湖,好好冷静冷静。
“我去端午膳,你等等。”绿梅借口离开。现在她没脸面对厉风行,倒不如去一趟厨房,想想如何打破自己造成的僵局。
“为何有此一问?”搁下笔,厉风行已无心思理帐,满脑子被绿梅的问话塞满,索性认真思索起这个问题。
“我瞎说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放。”厉风行说过她可以再贪一些,但问及爱或不爱一事,委实也太过贪心了。“你稍待一会儿,吃完午膳再忙吧。”
“梅儿。”厉风行唤住欲离桌的绿梅,眉一敛,语带保留:“你爱我吗?”
“我、我……你问这做什么?我不同你说了。”绿梅娇颜羞红如绽开的凤凰花,在阳光下闪耀光芒。厉风行突如其来的反问,才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爱?不爱?”瞧绿梅手足无措的样子,厉风行像是饮了冰凉的山泉水,精神都来了。“快,回答我。”看她的反应,他多半猜出了答案,但喜悦远比不上亲耳听她说“爱”……
“你……可恶,我不理你了,老欺负我。”明明比她还了解,还故意寻她开心,这男人真不是普通卑劣。
早在嫁与他为妻后,她整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更不用说自他态度一改,对她可说是极尽所能地呵护,一颗芳心自然彻底沦陷,化为柔水围绕着他。
“有吗?”厉风行拦腰抱住绿梅,不让她逃离,俯身在她耳边低喃:“爱我不爱?”
“我……我才不说呢。”这男人不只卑劣,还邪魅得很,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他的面具不止一副?“放开我,我还得去拿午膳。”
“不放,你先说。”厉风行在她唇畔厮磨着,把话全压进她的小嘴儿里。
“你……唔……”绿梅才一张嘴,厉风行立刻长驱直入,霸占她的唇舌,在她嘴里兜着圈子。
“爱我不爱?嗯?”绿梅吐气如兰,覆在她唇瓣上逼问答案,却惹得自己欲火高张。厉风行将她打横抱起,决定了今儿个的午膳要吃什么。
“风……不要……”身在青楼,不代表她开放到连白日都能放肆尽欢,有过一回经验后,早教她在红筠面前抬不起头了。
“留着等会说吧。”厉风行正准备走向绿梅房间,暗自怨怪第三栋楼阁距离实在过远。
“风儿,你你你、你怎能如此放浪!”厉老夫人痛心大嚷,方才在茶馆与丽华商量过后,不顾迎春阁是块污秽之地,迫不及待过来向风儿表明她愿意退让一步,没想到入眼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画面。
“母亲。”厉风行一愣,放下绿梅回身定眼,见到盛怒中的厉老夫人,以及满眼妒意的丽华。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有绿梅这骚蹄子,我看你连姓什么名什么都忘了!苍天无眼呀,怎么厉家出了你这不长进的儿子,我命好苦呀!”说着说着,厉老夫人便掩面痛哭起来,好在身后丽华扶她一把,才不至于倒下。
“姑姑,要怪就怪绿梅,是她诱拐表哥的。出身风尘的女子手段果然特别高明。当初看也不看她一眼,休妻也挺干脆的表哥,现在竟一头栽入她的温柔乡,拿她当宝看了。”丽华很不是滋味地酸着,凭什么绿梅能得到厉风行的青睐……
“老夫人……”绿梅咬着下唇,没料到厉老夫人会瞧见这一幕。
“住口!你没资格唤我,更没资格进我家门!”她怎能容许绿梅过门,除非跨过她的尸首。“本来我想退让一步,让你同时迎娶丽华和绿梅,丽华作大,绿梅为侧,现下一看,不用谈了,我不准绿梅进来厉府败坏门风!”
败坏门风。又是这句话。绿梅身形不稳地摇晃着。她只是卑微地活下去,不贪不求,最多是爱上了曾抛弃她的前夫,为何旁人对她的误解总是如此深?
“风儿,明儿个就跟我回府,我要你马上与丽华完婚。”不能让绿梅继续待在风儿身边,只要她吐一口气,就赢过她这母亲的千千万万句话了。
“母亲,我清楚地说过。”厉风行微钦神色,将绿梅护在身后,徐徐地道:“丽华不走,我不回厉府,更遑论娶她这等胡涂事。”
“什么胡涂事……我瞧你才胡涂了!”天上凤凰、地上野雉都分不清了。“好,你不回厉府是不是……那就一辈子别给我回来,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姑姑!”丽华禁不住大嚷,厉老夫人怎么如此意气用事呢!
“老夫人,请您不要——”绿梅想上前请厉老夫人收回成命,毕竟骨肉相连,闹到这般田地,就算厉风行嘴上不说,她也明白他心中的苦闷。
“你住嘴!我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吗!下贱的女人最好认清楚身分,当真以为风儿会爱你?哈,可笑至极,有谁会对烟花女子谈真心?我倒要看看你的下场有多惨,送上门来让人休上第二次!”
“母亲,别失了身分。”回不回厉府对厉风行来说并不重要;长年在外经商,他对家的感情委实不深,倒是厉老夫人的言行举止,比花娘争娇时说出的话还要刻薄三分。“‘下贱’一词,委实不适合良家范妇说出口。”
“你、你好样的!要活生生气死我你才甘愿吗?嗄?”
“孩儿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要真不敢,马上动身随我回府,立刻娶丽华过门!”免得夜长梦多,再度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