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你?”齐子胤上下打量她,移开目光哼笑,说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老板!多少钱?”X的!再跟这个机车男说话,她会脑溢血!
“一……”
“一百万成交,帮我包好,上头写上我的名字,替我送到九江宾馆的柜台。”齐子胤取出旅行支票,签妥撕开,动作一气呵成,送到老板手中。
老板愣愣地看着手中支票,打死也不承认他本来是想要说一百块的。
“老板?!”幸多乐难以置信这摊子老板竟然这么没人性,收钱收得这么快,更气这个机车男破坏行情价!她是不懂骨董,但真有这么贵吗?
“小姐,真是对不起,这张支票我已经收下了,这版画已经是这位先生的,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东西?我这儿的稀奇玩意儿还不少,好比这一支箫,听说是李后主下江南时……”
幸多乐撇下摊子老板的长舌,直接朝山路深处走去。
气死、气死人了!
谁管李后主有没有下江南,谁管李后主有没有吹过那管箫?她就是要那块版画,很想要很想要!偏偏那个机车男像是跟她杠上了,居然敢跟她抢!
赌气地举步狂奔,一路攻顶,顺着山路指标来到举世闻名的莲花峰南麓,从山腰缺口朝外头看去,但见层峦叠嶂如飞若舞,幽谷绿荫泼黛堆玉,山风迎而袭来,林间浑然天成的沁凉犹若敲入心间。
真美、真美!躁乱的心绪在瞬间被平抚。
她梦中的故境,像是她久离的故乡,她是离乡背井的游子,总算回到了自己家乡,一股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上眸底,她感动莫名,真的有种终于回家了的感觉。
不看指标,她闪入幽径,越过形姿万千的山石,转入一条小径,停在一块石头前,石头被古树包围,地上树根盘根错节。
定睛看着石上模糊难辨的题词,探手轻拂,凉意透指。
三生石啊,她终于瞧见了。
石上光滑,上头承载着历史磨过的痕迹,在她面前激迸出最经淬炼的灵魂,美得不是其形,而是内蕴的丰采。
正感动喜悦着,身上每个细胞都在进入同化的愉快过程,突地,身后闪来脚步声兼咒骂声。
“这是什么鬼地方?!”
男人咒骂的嗓音在林间回荡,吓得林中鸟儿振翅狂飞,瞬间搅乱了空灵的磁场,让幸多乐很不愉快地眯起水眸.朝那声音来源瞪去——
“先生,这个地方是让人沉静缅怀的,你要是没兴趣,麻烦先离开,好吗?!”还以为可以独霸这里一会儿的说。
就算不能独占,但好歹与她分享的,也不该是他啊。
“你以为我喜欢?”一见到她,齐子胤有些意外,但黑眸立即一整,恢复正色,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瞪着他。“你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刚才不是明明看见我上山了吗?”她先走一步,别说他没注意她往哪跑,既然看她不爽,干么跟着她的脚步走?
闻言,黑眸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刚才见她上山,所以他选择下山,既是下山,又怎会与她在这里碰头?
可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朝她走去。
“你要干么?”幸多乐防备地退了一步。
尽管眼前的女子惹他讨厌,但特别时期,有个人在旁,感觉总是好些。当然,他打死也不承认内心有些生惧。“……怎么,这是你家,只有你能待吗?”他冷声开口,视线随意地睇着三生石,厚实的掌没多想的贴了上去。
瞬间,万里无云的天空闪过青光,雷声隆隆,一道电流蓦然通过三生石,窜过两人的掌心。
他们同时退了一步,幸多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却见齐子胤竟一步步地朝山腰缺口退去。
“喂、喂!你在干么?!”只是被电一下,没必要退那么多步吧。“不能再退了,后头是断崖啊!”
她扯开喉咙喊着,却见他置若罔闻,又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道擒住,眼看着就要掉落断崖。
“可恶!”暗咒了一声,她激出肾上腺素,恍若置身火灾现场欲神勇救人,奋不顾身地往前飞扑,千钧一发的抓住他的手。
齐子胤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不解她明明讨厌,却又在这当头对他伸出援手,想问,身体却不断滑落,连带的将她也拖下。
“放手!”他咬牙吼着。
“不要!”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咬牙低吼。“你还有一只手,随便抓个东西,赶快上来!”
他厌恶她,可不代表她是绝对讨厌他的!
就算是一般人遇到这状况,她也是会救的,冲着梦过他千百次,当然更得救.她相信,与梦中人在现实中相遇,绝对不会是为了要她目睹他的死亡!
“我上不去了,你快放!”她柔嫩的掌心开始淌着汗,明明就娇小无力,却偏又执意要拉住他。“放手!别以为救我,我就会感激你!”
是要他内疚一辈子吗?
虽然他不懂自己为何莫名其妙上了山,莫名其妙地掉了崖,但无关她的生死,她该放手!
“谁要你感激?!”厚,这人说话真够毒的,但不知为何,竟觉得心底好暖,突生无法言喻的感动,好似等待了数百年,终于等到!“你上不来,我就陪你一起死!”不知打哪来的浓烈革命情感让她喊出这句话。
说出口的瞬间,四目对望,在彼此眼中读出迷惑不解,而下一刻,深坠的体重将身形娇小的幸多乐一起拖下,两人同时看向湛蓝天空,突见一道银电闪到眼前,随即黑暗笼罩,耳边再无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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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天竺寺内,香火鼎盛,烟火弥漫整个寺院,熏亮了菩萨祥和的脸。
而案桌底下,有位姑娘正虔诚默祷,压根不管身边香客来来去去,院里院外吵闹烘烘,神色不变的守着心中一片静上。
她一身淡雅装扮,檀发挽个简单的髻,是未出阁的姑娘发型。柳眉弯弯,俏鼻俊挺,菱唇薄嫩,并不是特别出色的脸,且面带病气,死气入眉,此时口中念念有词,专心一致地念着。
过了一会,有位僧侣走来,说了几句。
姑娘张眼,那是一双出尘无垢的眸,纯净无瑕到让人无法对她生出歹念,浅勾笑意的唇角,像是艳夏初绽的清莲。
只见她拉开包袱,从里头取出一块类似木头之物,打开后将一物搁入其中再阖上,由着僧人把它放到供桌上。
姑娘笑意饱噙满足,黑眸清美。
莲步轻移走到寺外,身穿金边黑衫的男人立即快步向前。
“欢哥哥。”那姑娘轻唤。
男人眉间有抹艳红朱砂痣,左眼戴着黑布眼罩,俊美但显冷沉的脸在瞬间漾开笑意,黝黑的眸只映了她的身影,像是天地之间,只看得见她。
第二章
“欢哥哥,先救她。”娇软的嗓音在崖边低喘,夹杂几声咳。
“不要!”厚实长茧的掌心紧握着仿佛一握即碎的无骨柔荑,男子幽魅黑眸不移,压根不管崖边也悬挂了一个姑娘,如风中抖叶,眼看一阵风自谷底刮起,即将将她一并刮落。
“欢哥哥,你先救她,再救我。”声音细软得不仔细听便会消散在风中。
“救她再救你就来不及了!”男子狂怒暴咆,声响之大,震走了林间飞禽走兽。
不用估算距离他也知道,欲救旁边的姑娘,就必得先放开她的手,这手一放,只怕再握已无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