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榻上传来一声难以分辨的嘤咛,皇甫渊弯身凑近聆听,以免错过她无意识下释放出来的讯息。
“……砰!”
闵斯琳毫无例外地又给他一拳,这回他闪得快没打到眼睛,但脸颊差点被打凹,她那双手,可真带劲儿。
一向打人不手软的闵斯琳,欺侮了皇甫渊不知几回,从来也没有醒过,这次倒伶俐,明明睡死了还能意识到自己打到什么东西,因而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
“不会是打到灯具吧……”尽管还没清醒,她挂心的还是古董,就怕一个不小心砸坏矮榻旁的白鹤陶灯。
“可恶!”皇甫渊用手抚面,总觉得自己好倒楣,老是被她打。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期然看见皇甫渊出现在她的房间,闵斯琳惊恐不已地从矮榻上爬起来,将丝被拉到胸口大叫。
“还有,你是怎么进来的?”仆人明明有把门关好,怎么他还进得来?
皇甫渊仍然在揉他的脸,怀疑有哪个男人敢惹她,没被她打成残废就不错了。
“我用飞的。”他跟她开玩笑,只见她一脸痴呆。
“啊?”她睁大眼睛瞪着他,以为他疯了。
“当然用走的走进来,难道我还会飞天遁地?”皇甫渊重重放下手臂回瞪她。
“你不要脸!”做错事眼睛还敢瞪得那么大,小人。“三更半夜偷偷溜进女孩子的房间,是想对我怎么样?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哦,可以任由你胡来。”
“我会对你怎么样?”想太多。“我只是有事情想要问你,怎么料到会看见你那张猪脸。”睡死了还打呼。
“猪、猪脸?”他有没有搞错?她可是个美人。“你眼睛瞎了吗,我哪一点像猪?”一会儿说她没有美色,一会儿又骂她是猪,她是招谁惹谁?
“什么地方都可以倒头大睡,这还不像猪吗?”也不想想这是别的男人的家,别的男人的床,还睡得这么香甜。
“我就累嘛,不然你想怎么样?”偷偷休息被逮到,闵斯琳索性也不躲了,挺直腰杆儿便往皇甫渊的身上靠去,看他能奈她何。
“喂,你不要以为我怕你哦!”皇甫渊一面躲避,一面威胁闵斯琳。“我告诉你,我只是不跟女子一般见识,你不要真的以为我不会动手。”
“你动手、动手啊!”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啊,呿。“还小女子哩!你来呀、你来呀!”看最后是谁制伏谁。
“你不要太过分了!”皇甫渊退到无路可退,再退下去男子气概就要没了。
“我就是吃定你,怎么样?”纸老虎一只,没在怕的啦!
他越是节节败退,她越是奋勇追敌,皇甫渊眼看着就要被逼入死角。
“你真的欠人修理——”情急之下,他将她拉近假装恫吓她,未料却拉过头,她整个人都趴到他身上。
皇甫渊刚硬的胸膛,不期然接触到闵斯琳柔软的酥胸,他整个人都呆了,闵斯琳也是。
他们都没想到会在无意中碰触到对方,一颗心跳得有如千军万马,踢呀踏啊,踏醒他们沉睡的灵魂。
他的胸瞠好硬,好有安全感,仿佛一座坚强的城墙,可以抵挡任何风雨。
她的胸部好柔软,身体好香,仿佛蕴藏全天下的香料,芬芳无可抵挡。
难以压抑的悸动及情愫,在这一刻涌现。
他们都不想拥有这样的感觉,不想心怦怦跳,不想感受对方和自己有多不一样,却无法克制自己亲近对方。
他们的呼吸全乱了,一如脑中搅成一团的思绪。
皇甫渊强迫自己推开她,免得被她诱人的女人香闷死,他来找她,可不是为了吃豆腐。
“我是来问你,干嘛撒那种漫天大谎,说自己会望气和看相?”对,要记得他是来找她算帐,不是来感受她有多迷人。
“你管我!反正又不是你在负责,你管我爱怎么说。”闵斯琳也同样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心儿怦怦跳,一定是没睡饱的关系。
“谁说我不用负责?”他反驳。“你没事把我牵扯进来,说我会解梦,万一到时候那个老色鬼要我解梦,你说该怎么办?”
“只要胡扯一通就行了。”这还不简单?“重要的是,咱们混进来了,不是吗?”
是啊是啊,他们是混进来了,只是使用的手段有点——
“你干嘛说咱们是兄妹,你不知道这样很麻烦吗?”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幻想。
“有什么麻烦?”存心找碴嘛!“不说兄妹,难道说夫妻吗?你就这么喜欢跟我当夫妻?”
闵斯琳不经意的一句问话,让皇甫渊当场闭嘴,站在原地半天动也不动。
“怎么,我不会是说中了吧?”闵斯琳顽皮地戳戳他的手背,要他别当木头人,好歹也回句话。
皇甫渊的脸瞬间胀红,用力抓住她的手轻喝了一声:“别闹了!”不巧两个人的胸又靠在一起,他的嘴唇还差点碰到她的额头,模样比方才更亲密。
“呃,抱歉。”
“对不起!”
两人几乎在同时间跳开,各自转头抚平心跳。
“我、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吧!”皇甫渊根本是落荒而逃,闵斯琳的情况也差不多。
“嗯,你也早点儿睡。”她始终不敢回头看皇甫渊,怕一看又心跳加快,脸红不已。
结果她还是脸红不已,心跳也没变慢过。
她双手抚着发烫的脸颊,心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生了一种她不懂的病。
第8章(1)
次日中午,徐姓士族为了欢迎闵斯琳和皇甫渊,特地为两人举办一场简单的午宴。
不过虽说是午宴,实际上却只有闵斯琳和皇甫渊两位客人。因为是小型午宴,所准备的饭菜自然不如正式宴会来得丰富,但是他们已经非常满足。
小口小口地嚼着口中的面饼,稍嫌干硬的面饼,虽然和明代的香脆可口不能比,但比起外面饭馆卖的面饼已经好多了,闵斯琳吃得无限感激。
连面饼都这么硬,汉代的人一定时常有肠胃问题,简直太难消化了。
“请用、请用。”
“多谢大人。”
面对徐姓士族的热情款待,看在皇甫渊的眼里亦十分感动,不过他怀疑这种好日子能过多久?再拖下去,怕是要露馅。
和明代不同,汉朝的宴客方式是每位客人的面前摆上一张矮几,上面再摆上分量不等的菜肴,不像明朝围成一张桌子,大家要敬酒或是连络感情都方便,在汉朝,无论跟主人多熟都得保持距离。
富贵人家的餐食,跟平民老百姓就是不同,鸡鸭鱼肉样样不缺,比起之前在外头只能吃蜜饭或是一般面食,要来得好多了。
“请容老夫敬两位一杯。”徐姓士族举杯邀酒,两人也只好举高酒杯回礼,干了清清如水的水酒。
若硬要说还有什么不满意,该是他们杯子里面的酒,实在太淡了。
吃完了午饭,喝完了酒,仆人再奉上茶,结果仍是闵斯琳最怕喝的花椒茶,害得她开始怀疑,自己还能够再喝到茶色有如翡翠的九龙茶吗?机会好像越来越渺茫……
“吩咐下去,让奶娘把小公子抱出来。”
皇甫渊上一刻才刚在烦恼会露出马脚,下一刻徐姓士族果然马上就找他们麻烦,害得他一口茶也吞不下,胃纠成一团。
他微微抬起头对坐在对面的闵斯琳挤眉弄眼,心中暗暗哀嚎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就要露馅了。
闵斯琳倒镇定,既不慌也不忙,悠闲自在的模样恍若一名女道士,不知情的人必定会轻易被她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