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烫红的脸埋进手心里,久久不敢抬头。
***
康予柔并不恨杨靖鹰。
这么说或许有点不可思议,他夺走她的清白,将她变成他的禁脔,但她却不恨他。因为她非常清楚,即使不是他,也会有许多毒蛇猛兽等着吞噬她,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救出,虽然最后他也吃掉了她。
但她知道那有何不同,没有他,她知道自己会落入更可怕的地狱里。他虽然毁了她,却也是她的恩人。而且……他对她温柔得不可思议。
如果他曾经冷血残酷地凌辱她,只将她视为一尊泄欲的充气娃娃,那么或许她会恨他,但他并没有。
他也带给她快乐,虽然不好意思这么说,但她必须承认,她开始慢慢喜欢他的碰触了。
用过晚餐,看了一会儿书,康予柔早早便上床了。她想在他到来之前先睡饱,养足精神。
他的工作时间太多是在晚上,所以总是在破晓时分才会到达,她拨了凌晨四点的闹钟,好在他来之前先起床做准备。
譬如先放洗澡水,或是热些食物什么的,免得他每回来都看见一只呼呼大睡的小猪,那让她觉得自己这个情妇很不尽责。
不过同床共枕都快一个月了,她依然摸不清他的心思,这天凌晨天色仍黑,她还在香甜酣睡时,他就来了。
她被突然落在颊上那只微带着凉意的大手给惊醒。
“大……大少?”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光线很刺眼,她努力将眼皮撑开。
“当然。”不然还有其他人吗?
微带嘲讽的冷淡嗓音,她确定是他没有错。
“天哪!闹钟坏了吗?”她慌忙爬起来,抓起床头的钟一瞧──
才三点四十分,他提早回来了!
“你的手好冰,外头很冷吧?你想先喝点热汤,还是先泡澡呢?”
她急忙下床披上厚重的睡袍,开始忙着张罗。
“先泡澡。”他已开始脱衣。
“好。”她赶紧进浴室放热水。
试过水温,确定没问题后,她才请他跨入浴缸内。
先洗头,后擦背、再穿衣,她比专业的女佣服侍得还周到、舒适。
她想,他应该也很满意吧?以前她以为男人只会偶尔拜访情妇,短暂停留后就离去,但他似乎和别人不一样,几乎天天都来,而且总是在这里过夜。
她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感到骄傲,但她很高兴。她很喜欢他来,她想自己是太寂寞了,所以才会渴望有人陪伴,只要有人陪她,不管是谁都好。应该是这样的吧?
服侍他洗完澡,她立刻道:“我去替你热汤。”
天冷了,她总会替他热碗汤,让他暖暖身子再入睡。
“今天不喝了。”他从身后抱住她。
“大少。”
“叫我的名字。”
“鹰。”她红着脸,小小声地喊道。
杨靖鹰目光转黯,拦腰抱起她,大步走向床,点燃满室春情。
他似乎是个欲望很强的男人,无论再忙、再晚,都有办法燃起她的热情。
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亲密,康予柔还不是很习惯,但是并不讨厌,甚至愈来愈直I欢。
因为这时候的他是最温柔的,轻柔得不可思议的大手细抚着她、疼宠她,仿佛她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鹰……”康予柔抱紧他的背,笨拙地回应着。
她将脸埋进他胸前,汲取他的温暖,让他所燃起的激情带领她飞入烈焰之中。
***
康予柔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她慵懒地坐在凌乱的大床上,发现身旁已空无一人。
他已经走了吧?
每回他总在深夜她熟睡时到来,然后又在她熟睡时离去,从来不曾稍作停留。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浮现淡淡的怅然,都搬进来一个多月了,她还没有机会好好跟他说话。
下床梳洗后,她从衣橱里挑了件淡绿色的圆点洋装。
他对她很慷慨,买了一整橱的衣服给她,她不知道那些衣物是不是名牌,不过柔和的颜色和雅致的设计,她都很喜欢。
步出房间,她隐约听到男性说话的声音,立即好奇地循着那声音找去,惊喜地发现他并没有走。
他在客厅里,穿着一身黑衣站在窗边,眺望窗外的山景,不知在跟谁讲电话。
他有半衣橱的衣服留在这里,她注意到他好像只穿黑色衣服,没有其他颜色的衣服。
“我知道,我会和郑董讲清楚……嗯,这个纠纷先让冠佑去处理……”
他没察觉到她走了出来,专心说着电话,她趁着他讲电话的时候,好整以暇慢慢地打量他。
她喜欢看他,他真的是很英俊的男人。不是那种满身肌肉的健美男子,他稍微瘦了点,也不是青春气息浓厚的阳光男孩,他太阴沉了。
但他还是英俊非凡,他的俊美其实偏属阴柔,皮肤白、发色淡,还有一双玻璃珠似的、冰冷而漂亮的眼睛。
相信他若是走在路上,一定会有不少看走眼的男同志上前与他搭讪。
可是一旦认识他,就会知道他的性格跟“柔”完全扯不上关系,是绝对纯然的阳刚,言行举止强硬剽悍,意志比顽石还要坚硬,只要和他见过一次面,绝对不会再对他的性向产生任何质疑。
尤其在他的床上待过一夜,任何女人都不会那么怀疑。
想到那些夜晚旖旎纠缠的片段,她羞红了脸,匆匆转身想要离去。
仓促转身时,室内鞋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感觉敏锐的杨靖鹰立刻转头。
第五章
“噢!”被他发现了,康予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地僵愣在那里。他会不会以为她在偷听他讲电话?
“晚点我会过去,等我去了再谈。”杨靖鹰很快结束电话,收起银黑色手机,朝她走来。“起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
“无妨,没什么不能听的。”他的世界太复杂,单纯如她,听了也不会懂。
“肚子饿了吗?丁太太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他朝饭厅的方向昂昂下巴。
“丁太太呢?”
“我让她先走了。”他在这里时,不喜欢有其他人在。
“那你要不要一起吃?”
“你在邀请我吗?”他唇角上扬,勾起了一抹类似微笑的轻松表情。
谁邀请你啊?臭美!康予柔很想这么大声地呛他,但她的嘴却不听使唤地问:“你要吃吗?”
杨靖鹰定定看着她羞怯的小脸,半晌后耸耸肩道:“反正在哪吃都一样。”
“真的?那我先去准备。”她赶紧到饭厅摆放碗筷。
可能因为他难得留下来吃饭,所以用餐的气氛有些沉闷,一碗饭都快吃光了,彼此的交谈还不到三句话。
这不令人意外,他本来就沉默寡言,气氛热得起来才有鬼。
康予柔闷闷地嚼着饭菜,听到对面传来碗筷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抬起头,发现他竟然已放下碗筷,似乎不打算再吃了。
“还有很多菜呀,你不多吃点吗?”
“不,我饱了。”他推开空碗,摇摇头。
“你吃太少了。”家里有两个大男人的她很清楚,男人的食量不该这么少。
“你是不喜欢中菜吗?还是丁太大的手艺不合胃口──”
“都不是,我向来吃得不多,也对美食没什么兴趣,从小就是这样。”
他天生不爱吃东西,只要热量足够提供身体正常运作,他不会浪费力气多吃一口。
“难怪你这么瘦!”她有点气愤。他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你不也很瘦?”听到她的“批评”,他颇不以为然地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