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暹冷汗直流,瞳仁惊慌地放大,映对着皇甫赤芍明媚的笑颜。
这女人……并非他所想像的柔弱……
“可惜我懒得活了自己的手。”皇甫赤芍将碍眼的身子推离一臂之距,自袖里取出瓷瓶,抛丢给他。“每时辰服用一次,其余解药给或不给,就看你表现。”
若非她尚需留在韩府,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推开韩暹挡路的身子,皇甫赤芍跨开步伐前行数步,倏然停下脚步,略侧首道:“还有,牛舍秉是我强逼他娶我的,你可别搞错了。”
第八章
自从竹林里教训过韩暹之后,那家伙倒识相地还她清静无忧的自在空间,不再老是假藉探问韩香病情上门,并且在皇甫赤芍的坚持下,没有她准许,严禁外借她相公去做白工。
解清韩香体内的余毒后,仅剩下揪出幕后黑手的工作。
不过情况却末能像皇甫赤芍所想的简单。她花了八天的时间与韩府四大夫人拉近距离,头两天先找上韩明德正妻聂英华,送上一瓶养颜圣品贿赂贿赂,名正言顺地成为座上宾。约略一谈,发觉聂英华作风霸道强势,言论之间他仅是冷冷淡淡,话题围绕在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上。
按着继续向韩明德二夫人孙筝下手,同样贿赂以女人最爱的养颜药乳,换来孙筝欣喜若狂的善待,可惜两人对谈的内容不外乎孙筝对其夫用情不专及爱好花天酒色的埋怨。
第三位,皇甫赤芍找上韩明志的正妻管辨兰,诚如韩香先前所言,管辨兰胆小怕生,皇甫赤芍足足拜访她三次才得以见她一面。管辨兰长相清秀柔美,可惜胆子只同蚂蚁一般大小,谈不上几句话,她已经抖得像要散了浑身骨头。
最后就是风茄儿,一个温柔婉约到能将女诫倒背如流的妇人,皇甫赤芍还能多说啥吗?话不投机半句多,早早退旸回房里睡她的大头觉。
皇甫赤芍发觉四人对她皆有所隐瞒,压根探不出任何马脚。
烦躁之际,皇甫赤芍颔着闷壤的一黑到庭院活动筋骨,却发觉她的亲亲相公正贴在韩府议事厅外,干起偷听的可耻行为。
她蹑手蹑脚来到他身后,轻声问道:“阿牛,你在偷听什么?”
声音虽轻,但牛舍弃着实让她吓一大跳,皇甫赤芍反应极快地捂上他张大的嘴,封住任何可能自他口中逸出的惊叫声。两人互使眼色,有志一同地乎贴在纸糊门板上,面对面专心偷听——所谓夫唱妇随嘛。
屋内有数名男子正商讨机密大事,嘀嘀咕咕的轻语转变为越来越惊人的如雷暴吼,让隔墙之耳听得更加清晰无碍。
“咱们若不先下手为强,谁知道何时会轮到咱们?你别忘了,阎王门杀人是不看时辰及对象的!”一个声音粗犷急促的男音嚷嚷道。
皇甫赤芍总算明白为何她的亲亲相公会如此认真探听,原来是扯上它的结拜兄弟及阎王门。
“虽然官府不敢将阎王门列为铲除对象,但据说素有铁血之称的龙捕头独排众议,誓必击破阎王门此魔教,咱们不妨与龙捕头合作。”
“合作?你想去吃牢饭吗?嫉恶如仇的龙步云会跟咱们合作?你别藉着有几分臭钱就当真以为自己是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咱们若是直接找上龙步云,不等于自缚麻绳送上门去领死?!”粗犷男音猛然咆哮。
皇甫赤芍在门外边听边点头,这说起话来粗粗鲁鲁的家伙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能与龙步云合作,何妨隔山观虎斗,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传说阎王门里高手云集,无惧一死。阎王及其下四大鬼差的武艺更是高深莫测,你以为光凭龙步云那嘴上无毛的年轻小伙子真能揪出阎王门虚实?万一龙步云失败了,咱们岂不又回归到担忧的原点之上?”另一名男子轻哼。
教官府定罪可远比落人阎王门之手要来得轻松吧!一则抄家产充公,发放边疆;一则是头身分家,流亡九泉耶!
众人似乎相当头疼,正苦无对策之际,一道尖细且渺远的嗓音发出刺耳轻笑,让人听不出是男是女。
“哈!武艺高深莫测?那就别与他们正面交手,或干脆——下毒废了他们那身自傲的功夫!没了武艺,阎王何足为惧?不过是只断了羽翼的残鹰,单手便能折断了阎王的颈项!”
房内众人皆击掌称是。
牛舍弃脸色微变,双拳握得死紧,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模样。皇甫赤芍戳戳他的臂膀,以眼神暗示他回房再说。
两只偷听壁虎离开门板,回归偏远客房,皇甫赤芍才道:“捎封信回阎王门,让他们留意。”她深知牛舍秉心神不宁的主因,体贴地为他拿主意,“或者,咱们帮阎王门挖出方才说话的那个人。”
“你有何主意?”牛舍秉忙追问。
“我总认为方才说起话来不男不女的家伙,就是对香儿下毒的幕后黑手,当然这只是我的直觉。”皇甫赤芍双手环胸,正经道:“虽然我心中已有底,却无法肯定究竟是四大夫人中的哪一个……”
那道嗓音她陌生得紧,一时之间也无法分辨是来自何人。她老觉得有某个困惑紧系心头,但始终无法发觉症结所在,更理不清怪异之感。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韩府的四大夫人?或许另有其人呀。”不是牛舍秉想吐她槽,万一自头到尾都将目标锁定在无辜的四人身上,岂不做了白工?
“直觉。”皇甫赤芍想也不想地回答,见牛舍秉眼中愕然不可置信的眼光,她叉着腰道:“怎么?不信任女人的直觉?”
牛舍秉忙乱地摇着脑袋。
“你亲亲娘子的直觉向来准确无误,否则怎么会挑上你这头憨牛呢?”
此时,门外传来轻喀声。
“姊姊,我可以进来吗?”
“香儿?来,快进来。”皇甫赤芍朝她招招手,问道:“整天不见你人影,跑哪儿去啦?”
韩香喜孜孜地神秘轻笑,缓缓自腰间取出一小瓶玩意儿,献宝地递给她。
“姊姊,这是酿甜蜜,很香很醇的,尝尝。天气热闷时泡凉茶喝最好呢。”
皇甫赤芍以指沾蜜轻尝,发现它并非寻常龙眼花蜜。“你忙了整天就为这瓶花蜜?”
“是呀,我和婶婶一块儿酿造,全府上下对这蜜都赞不绝口。”韩香自豪极了,“为了这一小瓶蜜,我还让蜂儿给扎了好几口呢。”她翻起衣袖,露出红肿处。
皇甫赤芍交代牛舍秉,“到我药箱去取些消肿的药粉过来。”
牛舍秉叮叮咚咚地左翻右找片刻,傻笑地招来娇妻大人。“我不知道哪瓶药是消肿的。”
皇甫赤芍与他一同蹲在药箱前,笑觑他手上握住的药瓶,“你手上那瓶是醉仙桃,会毒死人的。”她大略指着所有瓷瓶,快速念过它们的名称、效用及瓶身上所绘制的草药绘图。
牛舍秉迟钝地搔抓脑袋,她说得多,他听得少。皇甫赤芍自己取出其中一瓶,为韩香上药,药粉甫沾上韩香白菖肌肤,引来痛叫一声。
“好疼……姊姊,我不要上药了啦!”韩香急叫。不上药还不会疼,反倒上了药像让人狠狠划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