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二黄三花四白会很想念咱们的,一黑,你说对不对?”他望向趴在桌底下酣睡的黑狗,它挑起右眼帘,又懒懒合上。
牛舍弃垂颈看向娘子,才发现均匀的鼻息浅浅吐纳在他臂间,她早已沉沉睡去。
他调整自己的坐姿,让她睡得更舒服。他知道这几天她累坏了,又是炼药又是抓幕后毒手,甚至有几次深更时分他睁开眼,还见她坐在桌前翻查着药经,看在他眼底,除了不舍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心疼的形容来表达。
他轻吻她的发丝,厚掌落在她腹间,这里有她与他共同孕育的骨血,此刻与她一并躺在他怀间。
牛舍弃突地傻笑雨声。
该怎么形容呢?
呵呵,好幸福喔……
第九章
锁定管辨兰为目标后,皇甫赤芍更动旧地“探访”她,几乎绝大多数的光阴全耗在她的兰院禅。反正她脸皮比护城墙还厚,完全不在乎管辨兰委婉的推拒及明白告知她“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逐客令。
“你这样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管辨兰终于在某日按捺不住地问。
开门见山啦?如此一来她也册需拐弯抹角,皇甫赤芍直辣辣逼问:“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意欲为何?”
“是我问你‘意欲为何”吧?”管辨兰哭笑不得。今天紧迫盯人的可是
“我?当然是揪出你的狐狸尾巴!”皇甫赤芍凉凉地啜口君山银针,嗅闻茶香。
“狐狸尾巴?我不明白。”管辨兰一顿,继续道:“难道你是因为日前在园圃中采到断肠草一事,怀疑我?”
皇甫赤芍认真伸出食指,左右晃动数下。“我不是怀疑你,而是肯定。请你明白告知,除了韩府之外,多年前皇甫世家十余口性命,是你抑或你熟识之人所为?”作案手法太过相似,使她不得不疑。
管辨兰眸色微敛,徐娘半老的清丽脸蛋浮现哀伤。“若我说不是我,牛夫人信否?”她抬睫轻声询问。
“你说。”她给管辨兰狡辩的机会。
管辨兰哀哀望着她,摇头不语。她不相信她!从她的眼神中可以发现这项事实。她不能说,否则……
她的举动看在皇甫赤芍眼中,却是无法脱罪的无力辩白。
“你若不想说就什么也别说。”皇甫赤芍起身,不留意撞倒茶杯茶壶,散流一桌子滚烫热水,管辨兰连忙以臂挡住桌缘,不让茶水流溅到她身上。
皇甫赤芍错愕不已,瞧见她发红烫伤的内侧手臂。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她挡热水?她应该是心狠手辣之人呀!
管辨兰疼得激出满眶泪水,还是摇着头。皇甫赤勺以绣帕沾湿湖水,冷敷在她臂上暂缓烫伤,又自腰间取出药粉,轻洒其上。
“你有难言之隐?”她边包扎伤处,边盯着管辨兰的泪颜。
管辨兰点头又摇头,索性掩面痛哭。
皇甫赤芍问不出所以然,又无法止住女人决堤的泪意,无计可施之下黯然退场。
她越来越胡涂!到底是管辨兰扮柔弱的技巧太过高明,或……她当真无辜?
那双含泪无语的眸子太过清灵,使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误解了她。
烦心之际,她静思地坐在石阶上,整理满脑杂乱无绪的念头。
一黑自檐下窜出,甫见着她便吃咬住她的补摆,猛摇尾巴。“汪汪!”
“别吵!我在想事情。”她推开狗头,一黑不死心又换边再咬。
皇甫赤芍怒极,一拳爆粟当头而下,黑狗且逃且回头,像是故意将她颔至一处幽密石拱。
皇甫赤芍无所觉地穿过层层密林,“你就别让我逮着,看我不剥了你一身狗皮,我就不叫皇——”她猛然噤声,不远处两道人影行踪诡谲地闪入密林深处。
皇甫赤芍与一黑四目相对,“你就是要我来瞧瞧这怪异?”她问。
一黑用力点动黑亮的脑袋,皇甫赤芍压低身子,双手双足伏于地,仿效黑狗之委,一人一狗蹑手蹑脚探向前去。隐身草丛之后,她露出一双星眸偷偷窥视。两道人影中传出的熟悉尖细笑声让皇甫赤芍欣喜不已!是那日在门外偷听到的那道声音!
“这是我炼制完成的丹药‘破百会”,切记,不可心急!按部就班一日一点滴,阎王门的魑魅魍魍便会变成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任由咱们宰割!”
“不会出错吧?”蒙面黑衣人接过药瓶,不信任的目光落在背对着皇甫赤芍的家伙身上。
“出错?我曼陀罗毒杀人从未失败!”尖捆嗓音含带浓重怒火,甩袖侧身。
皇甫赤芍张大嘴,睁圆瞳仁儿,眼前那抹纤细柔弱的身影竟是——
风茄儿!
该死!她恼怒地敲打自己痴呆的脑袋瓜子。风茄儿这三个字就是曼陀罗毒草的别名呀!全怪她阅览药草书册时的不专心,竟然没能在甫听到她名字时就立即反应…难怪她老觉得四大夫人的名字里有个好耳熟的!快告知阿牛这消息!皇甫赤芍打定主意,以眼神向黑狗示意。
一黑理解地颔首,双方同时起身,皇甫赤芍往林外拔脚飞奔,一黑却朝密林双奸咆哮而去!默契不够好,黑狗误以为女主人要勇往直前。
“白痴!快回来!”皇甫赤芍出声喝止时,发觉头顶数只飞鸟惊吓而离枝,想当然耳,密林双奸也让她一吼而动。
“有人偷听!”风而儿轻嚷,黑衣人以轻功飞越而追,三两下便轻松拎回挣扎不休又逃跑失败的俏娃。
一人一狗教双奷包围,风而儿拈起手绢笑道:“牛夫人?赏花买到这僻远之处,可有瞧见啥奇花异草?”
“有呀,我买到一朵最毒最艳的曼陀罗!”只可惜发觉太晚!
“看来你全听见了。”风而儿笑得花枝乱颤,眼神泛出杀人狠毒,“原先我以为你这庸医只会在府里待上数日,结果没料到你不但解了韩香身上之毒,还发觉断肠草之密。真可惜,可惜了你这张漂亮无双的艳容。”她叹息,“因为你将要死在最美丽的时候。”
皇甫赤芍挑起柳眉,死不要脸地回道:“喔?那我绝对能长命百岁。”言下之意,即使她老态龙钟依然是朵艳冠群芳的娇媚牡丹。
风而儿优雅浅笑,不为所动。“再吹捧吧,反正你没机会了。”
“曼陀罗,你准备如何处置这丫头?”黑衣人抽出剑,透过稀疏叶间落下的闪耀日光照出剑身锐利。
“别动剑,我这里有颗‘八步倒”,喂她一颗便是。”风而儿将鲜红丹丸交予黑衣人,他扣紧皇甫赤芍下颚,强迫她硬生生吞下。
“永别了,牛夫人。”风而儿拍拍皇甫赤芍的粉颊,却发觉她毫无惊惧之色,唇瓣还勾扬一抹嘲弄。“你笑什么?”
“这颗八步倒滋味不错。”皇甫赤芍单凭口中残存气味念出数种成分,“以断肠草为主,另以鬼臼毒、八角莲为辅,喔——你还加了甘草?难怪掩去苦涩的味道。”像她大哥炼药时决计不会胡乱加些成效不彰或改变苦味的草药,所以她大哥炼的药丹通常都相当难以入口,但效用绝对最佳。
“你到底是何人?”挂在风茄儿脸上的笑容敛去,换上冰冷阴沉的表情。